陌纵横又叹了口气,揉揉她脑袋:“小骗子,骗了老子,还敢来!”
她一下子就哭了,扑过来抱着他,他生的比常人更高大,她只能抱着他腰,他身上甲胄未卸,冰凉凉的硌的她生疼,她抱着他哭:“陌三哥,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吗?”
陌纵横很汉子的不回抱她,特别有气节的道:“你又不嫁给老子,理你干什么!”
她哽咽了一下,就要收回手臂,陌纵横直接按住她小脑袋,给按回了他怀里:“行了,老子说罩着你一辈子,难道还能说了不算?”
苏晏晏立刻就笑了。
她仰着小脸,脸上的泪犹在往下掉,却笑的露着小白牙,这样子简直难看的要命,可是不知为什么,让他心里又酸又软,陌纵横咬着牙根,低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
她没听清,就是对他笑。陌纵横也没个帕子,抓起她自己的袖子给她抹了泪,看到她的小手白生生的,忍不住就攥住,亲了亲:“行了,又哭又笑!老子走了,有事儿叫人送个信!不管天南地北的,准来!”
她眼睛都亮了,乖乖的点头,她被他养着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合就瞪大眼睛凶她,还经常拿脚说话,还从没见她这么乖巧。
这个小骗子!陌纵横忍不住又捏了捏她小脸:“走了!”
他一手把她拎上马背,就纵回去上了马,走出数步回头时,她仍旧斜坐在马背上,微探身看着他。
陌纵横忽然一笑,缰绳一抛,一行人便如一朵流云,飞也似的向前移了开去。
这个男人,做出什么事儿来,都让人觉得豪迈潇洒。
澹台老宅中,王林忍不住道:“还没回来呢!爷,要不我去迎迎?”
“不必,”陌轻寒道:“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王林坐立不安,随便找了个理由:“属下是怕晏姑娘有危险。”他摆摆手,王林又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爷,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你放心,”陌轻寒缓缓的道:“她若对皇兄有心,反而不会去见他……正因为是无心,对皇兄之情愧无以报,所以才一定要去见他。”
他顿了一顿:“她对皇兄,不过是视之为父兄,并不是男女之情。可这世上,真心对她好的人,她哪个都不舍得辜负。”
“至于皇兄么,”他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知是在说服王林,还是说服自己:“不管晏儿去或不去,他都不会放弃,皇兄这个人,是有大智慧的,打定的主意百折不回。晏儿去见他这一面,兴许,他心里稳当了,动作反倒能缓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与皇兄对上,免得惹晏儿不开心。”
他摆了摆手:“就这样,你去吧,见了晏儿,也不要提起。”
王林是个完全不解风情的,听的云里雾里,又不敢多问,摸摸鼻子走了。
陌轻寒盘膝坐在室中,微微垂着睫。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苏晏晏之所以敢去,正是因为笃定他对她的感情,她知道他不会不理她,所以才敢做一点出格的事情,说到底恃宠而骄。相比起刚认识的时候,她几乎是花尽心思讨好他,到现在这时候,两人才算有了一点两情相悦的样子。
可就算他把一切都想的很清楚,可……还是会不高兴啊!
想到他们朝夕相处的半年,想到他可能会拉着她的手,甚至会抱着她,他就觉得心里像被什么烧着一样。
师父曾说,对情执著,将是他修炼玄法最大的阻碍,可他偏偏就凭着这执著成了玄法第一人。
他突兀的一笑,闭上了眼睛。
这情字,还真的个折磨人的东西。要甜的时候,就甜的做梦都想笑出来。要苦的时候就苦的茶饭不思,要酸楚的时候,就酸的如同现在,怎么抑都抑不住的心浮气燥。他命令王林不准去,可是自己,却真的忍不住想冲出去,把她拎回来,好生关起来,谁都不许见。
忽有细细悄悄的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听着她悄悄的拐进厢房,叫水洗了脸……这是哭过了吧?
足足隔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脚步声过来。她没敲门,直接推开,见他坐在那儿,便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也不管他是不是入定,就倚在他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就定了,他张眼,侧头看了看她软绒绒的发顶,无声叹了口气,张臂拥住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陌轻寒带着苏晏晏暗中离开了澹台老宅。直到出了固原郡,才雇了马车。
两人脸上都稍加改扮,陌轻寒扮做了一个书生,而苏晏晏扮成了他的书僮。因为是“书僮”,所以什么跑腿之类都是她做的,简直兴致勃勃。
这会儿已经入秋,穿的也多,衣襟里放些银两杂物,掩盖了身形,加上她神情动作,也远比这个年代的女人要洒脱自在,简直天衣无缝。
上路好一会儿,苏晏晏还在跟赶车的大叔聊天。
她的声音服了药,是亦男亦女的少年声音,份外好听。陌轻寒听她说个没完,于是敲了敲车门,道:“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