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震,迅速抬了下脸:“抱歉,走神了,想到一些事情。”
“哦!”苏晏晏善解人意的道:“你小时候你师父也这样教你练功吗?”
“不是,”他慢慢帮她涂药,手势极轻:“我师父只告诉我要做到怎样,不太干涉我怎么做到。”
苏晏晏十分羡慕:“你师父真好。”又觉得这么诋毁自家师尊是不是不大好,急改口道:“其实我师父也很好,只是他是武痴,他认为苦练是成就的唯一方法,所以他拼命练,也让我拼命练。”
“这样不成!”他断然道:“以后不要回去了,我会教你。”
石迁轻咳,跟花颜几人互相使着眼色,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陌轻寒并不理会,只温言道:“那我们在这儿休息两天,后天再去药场。”
玄门用的药都是极好的,两日之后,苏晏晏手上的伤口全好了,一行人才去了药场,本来进药场是要跟着药场的伙计的,可这药场本来就是澹台家族的产业,苏晏晏奉上澹台明志的亲笔信,几人也没有暴露身份,一路畅通无阻,连跟着的人都免了。
陌轻寒索性带着人进到药场最深处,在药场边边上扎了帐篷住下,闲了只采那几味草药,采完了便直接晾晒,大有长住的架势。
苏晏晏不太认识药草,看多了,偶尔帮着采几株,闲了就练剑,过的简直悠闲。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药场外面就有几棵果树,苏晏晏练完了剑,便挑了一颗上了树,准备摘回去大家一起吃。
才摘了几个,就听有人道:“晏儿。”
苏晏晏应了一声,把手边熟的摘了,这才坐在树杈上,低头看了下去。
灰衣灰袍的男子慢慢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树下,伸手扶住了树,仰面看她:“晏儿?”
她呆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眼前电光火石一般,闪过那个玉似的美少年,双手扶着树干,仰面看她,还抿着唇,那样又认真又可爱的样子,清晰的就好像刚刚才发生似的。
毫无征兆的,大滴的泪水一下子掉下来,滴在他白色的面具上。
陌轻寒怔了一怔。
此情此景,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又酸又苦,几乎想要立刻张臂,紧紧的拥住她,说一声我很想你,很想你……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两人相对无言,下一刻,她若无其事的拭了泪:“有东西吹到眼睛里了,对不起啊!”
她轻飘飘的跳下树,他情不自禁的随着她转身:“晏儿?”
她定了定神,才转头看他,“嗯?”
他几度欲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我弹琴给你听吧。”也不等她拒绝,他便往前走:“我们回去拿琴。”
苏晏晏迟疑了一下,只好跟上,他进药场也是背着琴进来的,便从帐篷里取出来,放在膝上,苏晏晏自认五音不全,又不好拒绝,姑且在不远处坐了下来。
他把手放在膝上,略微静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抬手。
潺潺清音起自指下,轻悠淡远,便如一双温柔的手,甚至是颊边温柔的吻。她只觉得心都在这样的音乐中静了下来,眼帘不由自主的阖起,然后一点一点倚在了旁边的树上。
他隔着面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神情渐渐安静,又渐渐变的欣悦,双唇菱角般弯起,绽开一个甜甜的笑……
她梦到了他。梦到了七王爷陌轻寒。
她梦见两人手牵手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那个地方小桥流水,地面上的草厚厚的,像一个毯子,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到处都是果树,连屋角都爬着葡萄。
王林,叶成,萧婉……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大家开开心心的。她喝了葡萄酿的酒,借装醉了,很色很色的扑过去,亲吻七王爷的双唇,红红的酒液将他玉似的容貌染出几分媚意。
然后他俯过来,暖暖的呼吸吹进她的耳朵,声音清雅如琴:“晏儿,晏儿,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们生几个孩子,每一个都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划下,他的琴音嘎然而止。
苏晏晏也随即醒了过来,坐直了,有点发怔。
花颜坐在一旁理着药,忍不住走了过来:“我还头一次见到听黄粱曲听哭的人呢!你做的不是美梦吗?”
苏晏晏怔了许久,才叹道:“原来是梦啊……”她舒了口气:“我的确是做了个美梦。可是,我好像知道是在做梦,现实中不可能做到,所以才会哭吧。”
花颜道:“可是你既然受琴音引导睡着,就已经身在其中,怎么可能知道是梦?”
“花颜。”陌轻寒对她摇了下头,她只好退开几步,他随即上前来,伸手轻轻压在她的发上,声音十分温柔:“你太冷静,太理智,所以,我的琴音不能完全引导你。这是我的问题。你不必多想。”
其实,他真的很想很想蹲下来,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
她其实是太没安全感了,她并不是没有被琴音引导,也并不是发现了这是梦。只是,她深心中认为这样的幸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