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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他也被这急促的电话铃声冷不丁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现在不想被任何的声音打扰，他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椅子上。可讨厌的电话铃在一直不停地响着。他提起话筒又放了下去。

过了一会，电话铃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提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了王艳华温柔的关心他的话语：“红军，你还在加班吗？吃饭了没有？现在的气温还很低，我帮你送一件衣服去吧？”他不愿意说话，勉强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他又搁上了电话的话筒。他刚搁上了话筒，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艳华，你不要来了，我已经下班了，我马上就回家。”说完他就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前天王艳华刚帮他买的新的围巾和公文包。他又整了整堆放在办公桌上一天没有整理的乱七八糟的文件，然后才关了灯，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车棚才发现他的自行车车钥匙刚刚放在办公桌上忘记了拿了，他又回到办公室里去取回了他的车钥匙，这才骑上车回家。

他回家的路要经过小城的几条街，街上一些还没有打烊的商店，稀稀落落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

一家商店门前簇拥着很多人，这些人好像都在忙着买打折的商品，人声鼎沸，很是热闹。他现在无心欣赏街上任何的风景。他以前回家经过这些商场时，就是不停下车来，但他总要看上几眼，看看商场外面的橱窗里有没有换了其他的陈设商品，看看商场外面贴出的打折广告。现在他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小城热闹的夜景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张菲已经上床休息了。王艳华听到他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当他跨进门时，王艳华已经开始忙着帮他重新热一下留给他的饭菜。她热完了饭菜又帮他泡了一杯西湖龙井茶，这是她中午刚刚从商城里为他买回来的新茶叶。

以前他看到王艳华这样为他忙里忙外，他总会要笑着对她说几声“谢谢”这样的客气话，今天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脸色阴沉。

王艳华把热好的饭菜端到了桌上，她看了看张红军的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她猜他已经知道了薛倩跳楼的事了。

王艳华也是早上上班的时间听厂里的工人聊天，她才知道薛倩跳楼这件事的。她听到了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她还听到了几个关于薛倩为什么跳楼的版本：一个版本说薛倩想男人得了忧郁症才跳楼寻死的；还有一个版本说薛倩已经怀孕了五六个月了，现在没有男人肯认账，她怕丢脸才跳的楼；另一个版本说得更是玄乎了，说薛倩是被人推下楼的，那遗书是伪造的。

王艳华看到张红军今天这么迟还不回家，而且也不知道打一个电话回家。而且他回家后又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艳华更加确定张红军已经知道薛倩的事了。她知道他的心里现在一定很痛苦。她很想和他分担他的痛苦，可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她又怕她说错了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她想，还是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她相信他会振作起来的。

王艳华理解张红军的痛苦，所以她是不会因为他为了别的女人的死痛苦而生他的气的——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不会去吃一个死人的醋的，她相信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相信他的理智和人品，她知道他只是太善良了，他只是把他的责任放大了罢了；她知道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虽然有时候他有点贫嘴，可她就爱听他说话的方式。今天他不说话只是他把薛倩跳楼的责任归于他了；他以前看到她为他忙前忙后不但要说很多句“谢谢”，还会说很多句幽默风趣，逗她发笑的调皮话逗她。今天他连张菲的事情也没有问上一句半言，她理解他现在的痛苦，她也同样同情薛倩的死，为薛倩的死而难过。

他本不想吃东西，他现在还是觉得他的肚子饱饱的，没有一点点感觉到他饿了。可他也不想因为薛倩的死影响了他和妻子的感情。他端起了碗，如鸭子填食一样地吃着还在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他觉得今天的饭菜很不合他的口味，他还是大口地吃着。他以前觉得她做的饭菜可可口了。他从不吝啬他夸奖她的词语，说她做的饭菜好吃。他知道一定是他自己今天没有食欲的缘故，不是她做的菜真的不好吃。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她做的饭菜，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食欲。他还在侥幸地想，她不一定就知道薛倩跳楼的事。

王艳华看到张红军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脸色阴沉，现在吃得还这么有味这么香，前后判若两人。她知道他在掩饰他的痛苦，她也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也跟着他一起痛苦，他才这么伪装他自己的，她了解他。

夜是黑暗的，又是静谧的，静得使王艳华和张红军睡在床上都能相互听得清楚对方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王艳华拉了一下台灯的开关线，灯亮了。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她推了他一下，他跟着她也都坐了起来。她向墙上挂钟的方向看了看，已经是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