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传出来,却不像在外面听的那么强烈。
“父亲父亲”
这是个很正式又很尴尬的称呼,凸显的就是个紧张情绪。
邓纯一边招呼,一边向无菌室趋近。这个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从昨天开始,他其实就没有看到邓允唯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些功能性义肢连接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
“父亲,你也进入到梦境游戏里来了”
至今,邓纯仍不能确定,无菌室内那位,是邓允唯本人的意志,还是那位“地上神明”专门为他准备的投影。
如果是后者,就挺无聊的。
此时,无菌室里,有含糊的嗓音出来
“你,是来帮我的”
声音入耳,惊得邓纯一个激灵,差点儿忘了他此前胡说八道的话。可这时候,也只能是顺着讲下去
“是的,父亲,我是来帮你的。”
“好孩子,你的脑子果然是够用的。”邓允唯变了形的声音,缭绕在耳畔,“你,还有二十,二十三他们,年龄是大了些,可这些年终究是历练了出来。”
邓纯一时毛骨悚然。
他听不得“年龄”这两个字,哪怕从目前了解的
信息看,这是对他颇为有利的筛选条件。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应该更直白些。
这是游戏,这是梦境,这是他要争分夺秒获取真实信息的最后机会。
邓纯继续往前走,速度还有些加快。
“我该怎么帮您”
他嘴上信口胡言,心中却想,如果突然一把掀起无菌的隔离帐,会不会立刻ga
就听帐子里的邓允唯含糊道“对的,你们要帮我,像二十那样。”
“二十哥邓纬他怎么帮你”
不知是否是错觉,如今的邓允唯老先生,思维似乎远不如昨晚犀利,不再是主动引导话题,而是接续着邓纯的思路,一戳一反应,倒像是梦呓。
这多少减轻了一些压迫感,却造成了整体逻辑上的环节缺失。邓纯彻底搞不清楚了,他的亲老爹究竟是以怎样的状态进入梦境游戏里的
他与无菌间的距离很短,花不了太长时间,手指已经触碰到隔离的帐幕。
此时,邓允唯仍没有喝斥他,而是延续了之前的话题“你们的大脑都是财富,你们需要帮我计算,梳理我们即将到手的资源。
“二十做得很好,你们也可以。”
邓纬已经在做了
邓纯确定了一点,脑海中则闪过早餐时那人的表现,却察觉不出异样。
也许,没那么糟
“二十七,你干什么蠢事”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音色甚是耳熟。
邓纯大惊“二十哥”
他猛地扭
头,入目的果然就是邓纬。
与早餐时一样的打扮,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大步向他走过来,一脸愤怒“你疯了吗,别打扰父亲的手术”
“我没有”
邓纯下意识解释了句,忽然觉得整个场面逻辑又出现了问题
手术在哪儿
无菌间里面,不是只有他那位老父亲吗白心妍作为医疗组负责人,都去玩游戏了。
还有,最关键的,这是明明是在梦境游戏里啊,这么一本正经做甚呢
好像,好像
大家所在的维度,错乱了。
邓纯手上动作比大脑的反应还快了一线,已经拉开了无菌隔离帐的一角。此时却没机会往里面看,他要应付邓
邓纬
一脸愤怒的邓纬,不像是早餐时从容温和的模样,他大步流星过来,踏着地板上的空气。
脚下,没有沾地,支撑他的,大概是头颈后面,插着的虚无半透明的纤细管道。
有细密的神经线状脉络,密布其间,又渗透到他的头面、脖颈的皮肤下面,暗金色的流体从中输送而至,显得纹路愈发清晰。
可相应的,邓纬的身体却在萎缩,大幅萎缩
昏黄色的组织液,通过头面脖颈处分布的神经网络反向抽取出来,在纤细管道中反流,与暗金色流体分道而行,互不干涉,构成了一个复杂又清晰的局部循环。
很快,邓纬的身躯已经被抽得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皮,唯有头颅依旧饱满,在暗金与昏
黄的线路包裹下,如同格外精美的雕塑,凑上前来,要让邓纯看得更清楚。
整个过程,邓纬好像没有半点儿不适,依然是嗔怒的表情,也只针对无菌室间的邓纯。
是适应了,还是浑然不知
邓纯却适应不了,他下意识惨叫一声,要躲开,却撞进了无菌隔离帐里面,仰面摔倒。
失去平衡之际,他伸手乱抓,抠住了什么东西边缘,没有真倒下去
大概是手术台。
而仰面朝天之时,却又见到那根半透明的纤细管道,从邓纬颈后穿出来,如弯曲的钓竿长线,其受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