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的询问,他身边的那位同样无比巨大的白衣纱裙女子,则没有任何的表示,彷佛,她也同样在等待一个答案。
周若辰有些沉默了。
后悔?
是否后悔?
周若辰没有因为周衍是他的父亲,他就说一些违背内心意愿的话。
有一点,从头到尾,周若辰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对于修炼的执念。
就彷佛之前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周若辰甚至于出言让他的父王不要挡住了他前行的路一样。
若是此时后悔,那是否代表,所有的一切修炼,皆是一场空?
尽管修炼的时间不长,境界严格说来也不算强大,可是周若辰已经走出了一条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坚定了自身的独立意志。
此时,听到周衍这样直接的询问,周若辰不得不拷问自己的内心。
而内心的答案,自然,是不后悔的。
做过的任何事情,周若辰不会去后悔。
一名修士,若是不断的为过去做的事情而后悔,那么他的道心,如何存在?
“后悔的话,父亲还能有所挽救。若是不后悔……”
周衍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向周若辰的目光,更显得复杂了几分。
“父王,过去做的任何事情,孩儿都已经尽力,也已经以自己的心性和应对之法去做了,开始是受到父王传承的影响,后来是父王留下的指引,那些都是父王的引导,孩儿也是用心的那么去做的,可是这三年来,孩儿逐渐有了自我的意志,有了自己存在的道心,就想走自己的那一条路。
一份道心,坚定。一份意志,坚定。
还有与之对应的大毅力。
那都是孩儿的路。
若是懊悔过去,前路就不能再向前了。
父王也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若是再重新来一次的话,那就是第三次的机会,那一次,孩儿将失去所有的信念和道心,绝不会再有如今这样的成就了——哪怕孩儿依然可以在短时间更可怕的崛起,但是,如今是我自己否定自己的,那还如何再在后面的路上肯定自己呢?”
周若辰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他可以死,可以受创,甚至于可以被废掉,但是他的道心,却绝不会因此而崩碎,因此而瓦解。
另外,周若辰也不能真正的判断,眼前的周衍是不是他的父王——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虚,是否依然是十八重地狱之中的推衍,或者是一种特殊的‘幻境’甚至于是‘幻阵’。
更有可能,十八层地狱,还没有真正的结束,甚至于和冥河的一战,也依然处于十八层地狱的那种凶险厄难的环境里,这一点,谁都给不出答案,谁也给不出结果——除了周若辰自己的本心。
无法确定的事情,那么就去后悔,这就是毁灭自己的道心。
周若辰不会这么去做。
不论真假,都不会。
“嗯,我明白你的选择了。你和你母后古曦,一样的固执,也一样的令人疼惜,疼爱。
可是,既然你要走这条路,那么到时候,真正的敌立天下、众叛亲离的时候,也别怪父王今日没有提醒你。”
周衍叹息了一声,似乎对于这样的选择,早有所预料一样。
或许,即便是有所预料,在得到这样的结果的时候,他依然有些唏嘘,有些感叹。
“你还年轻,还可以任性。但你作出了选择,那么,就将这份坚持,一直坚持到结局吧。而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就到这里为止了。从今往后,我们断绝父子的关系,恩断义绝。”
周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出了一句如晴天霹雳般的话语。
这句话,真的给予了周若辰极大的冲击,以至于,他一瞬间,脸色都变得惨白了起来。
周若辰的心灵,因此而险些失守,以至于,他身上沾染着的十层的血雾血气凶煞负面情绪,立刻席卷了过来,让他似乎非常的狂躁暴动。
周若辰的双眼渐渐的如鲜血一样的红了起来,那是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疯狂。
不过,这般情况,却有近乎于本能的被那种血脉呼吸之法所笼罩、所收敛了起来。
情况立刻变得不那么糟糕起来。
而这一幕,不论是周衍还是那白衣纱裙的巨大女子,都亲眼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