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透着的谄媚,隔着门都能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这是来看我老爸的?
虽然我老爸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有点小权力,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巴结吧。
我就回头看我老爸。
我老爸有个声音过耳不忘的本事,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下来是谁。
他对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这是谁。
难道还真有隔空巴结的?
我拉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个大到有些夸张的果篮。
这中年男子长得膀大腰圆,壮硕如山,脸相透着股子狠厉,往这里一站,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位绝对是属于拳头上站人胳膊上跑马的猛男高手。
不过现在这位高手正小意地半弯着腰,脸挂满了谄媚的笑容。
一看到我,这位猛男兄的腰立刻又往下弯了弯,都赶上标准九十度的日本式礼仪了,“苏主任,您好!”
哦,敢情是来找我的啊。
我就有些疑惑,“你是……”
“苏主任,我是小高,高志名啊!”猛男兄的脸上笑得跟开了朵花似的,“上回您在省宗教局接见过我们全省法师门派的代表,我当时就站在玄静派后面。”
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印象。
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当时主要注意力都放在玄静派上面了,对缩在后面连个声都不敢出的那些小门小派代表还真没太留意,不过他这么一提,倒是恍惚记得好像有这么个大块头。
虽然记不清楚了,但人家这么笑脸上门,我也不好直接说我记不得了,就“哦”了一声,“原来是高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不敢当,不敢当,您叫我小高就行。”少说也有三十五六的高志名堆着脸笑说,“听说您家老爷子贵体不适,我这过来探望一下,探望一下。”说着就把果篮往前一捧。
居然是来看我老爸的,听口音也是平县本地人,大概是来拍我老爸马屁的吧。
“里面请吧。”我把门口让开。
高志名捧着那个超大号的果篮,迈着小碎步走进屋里,别说脚步声了,连走路时带起的风声和衣料摩擦声都没有,安静得简直好像鬼魂一样。
进了屋,把果蓝往地上一放,对着我老爸恭声叫了一句,“苏老爷子,小高来看您来了!”刷地一鞠躬,头都快触到地上了。
我那才刚刚五十岁的老爸被他这一声给叫得那叫一个郁闷啊,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高先生,我们认识吗?”
刚才我们两个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很小,屋里顾容和鲁承志又在说话,所以估计我老爸没听到我们两个说的。
高志名连被问了两次这个问题,却是一点也不着恼,陪笑道:“老爷子,我叫高志名,在柳泉乡做点小买卖。”
我老爸登时恍然,“原来是高总啊,请坐,请坐,您怎么来了,不敢当,不敢当啊!”说着就想起来。
高志名慌忙说:“您躺着,您躺着,听说您被人暗算受了伤,我们这个着急啊,您是在平县为官这么多年,清正廉洁,有口皆碑,那是我们平县人民群众顶头的青天,真不知道哪个狼心狗肺的居然连您都敢伤。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哎呀,看看您这瘦的,这脸色也不好,明显是伤了元气啊!这人真是太心黑手狠了,我们全体平县人民群众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家伙。您也别生气,好好养病,将养好身体才能继续为我们这些不争气的群众服务不是?”
呃,这话可真有点过了,让武安国和张志华听了怎么样?哦,你一县委办公室主任就顶头青天了,那我们一个书记一个县长算什么?天上乌云吗?
这货就算在平县治下,也用不着这么拍我老爸的马屁吧,拍得还这么夸张,简直就是趴在地上舔鞋底儿的赶脚。
我老爸赶紧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做些行政事务的小官僚,对家乡父老没什么贡献,当不得高总的夸啊。我这儿没事儿了,医生治得很好,很好。”说着还瞟了一眼做乖宝宝一声不吭跟在我旁边的冯甜,眼神挺纠结。
“咱们县的医疗水平还是有限啊。”高志名左右看了看,“这还icu呢,看看墙皮都掉了。要不这样吧,咱们转院去省人民医院吧,那条件好,医疗水平也高,费用您不用担心,我们集团负担,您为我们平县人民群众操心耗力,现在还受了伤,这点小费用必须得我们出……”
鲁承志一听就不乐意了,“哎,哎,哎,转院还用得着你显勤吗?有我呢,再说了,我叔清正廉洁,能用你们的钱吗?费用当然是我们这些当侄子,呃,和侄女的来承担了,有钱回去掖着,别出来显摆!”
高志名干笑道:“是,是,您说得对,苏老爷子清正廉洁,是我唐突了,不过这是我们一点小心意,苏老爷子也不直接管我们,算不上贪污受贿不是?”
冯甜突然说:“差不多就行了,叔叔刚醒,还得休息。”
高志名立刻就说:“对不起,对不起,那您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