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躺在牢洞之中,手脚被缚,四周一片寂静,心中的希望愈来愈渺小,暗想:“要是百里缎色诱蛇王不成,暗杀失败,此时多半已被蛇王送去割血牺牲了。那么过不多久,便要轮到我了。”随即又想:“就算她下手成功,又怎会回来救我?”
这么一想,不禁更加绝望,心想:“我寄望她会有点好心,回头救我,才教她自救之道。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之人?尤其这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又怎能期待她对我大发善心?”叹了口气,又想:“也罢,我死了也就算了,只盼泓儿平安无事,好好地长大。那百里缎虽可恶,但也实在是个美女,死了未免可惜。”
他个性谨慎保守,绝非贪花好色之徒,自少年以来,有过肌肤之亲的伴侣便只有红倌一个。他虽曾擒拿百里缎并将她绑住吊起,但全是出于报复之心,并非出于色念。然而美丽女子和稚嫩婴孩一样,都会自然而然地勾引起人心底的爱怜之情。他虽对百里缎本人绝无好感,却也不忍心见到她惨死在蛇族手中。
正胡思乱想时,隐约听见甬道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响,接着他眼前一亮,一盏油灯陡然出现在面前,映照着百里缎苍白秀美的脸庞。楚瀚眯起眼睛,还未回过神来,百里缎已打开牢门,用一柄沾血的弯刀替他割断了绳索,拉他起身,冷然道:“还不快走!”
楚瀚见她回头来解救自己,心中大为惊讶,暗想:“她不是一心想要取我的性命么?怎会回来救我?”但此时也不容他多想,连忙跳起身,一边活动麻痹的筋骨,一边一步一踬地跟着她往外逃去,两人在甬道的一个转角停下,屏息倾听人声。
楚瀚低声问道:“蛇王死了?”百里缎不答,过了一阵,才咬牙切齿地道:“谁敢捉住我,意图轻侮,我绝不会让他活命!”
楚瀚吞了口口水,不敢再说,心想自己曾捉住她,也曾轻侮过她,最好她别太快想起这回事,不然她一恼火,下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了。
这时洞穴中陡然间人声沸腾,想来蛇族中人已发现蛇王暴死,惊怒交集,立即大举出动,搜寻凶手。楚瀚和百里缎互望一眼,听见人声从右首传来,不约而同拔步往左边的叉路奔去。两人慌不择路,摸黑在弯弯曲曲的蛇窟中奔跑,只顾往人声较少的甬道奔去,忽然眼前一亮,二人停步一望,却是来到了一间小室。
楚瀚仓皇中一抬头,但见小室深处供了个神坛,坛上点着几百盏油灯,光亮便是由此而来。百里缎见此地没有出路,连忙回头奔去。楚瀚却不自由主地走上前,望向坛上供着的三只圆形小盒,其中一个漆成金色,一个漆成银色,一个则是木制的,通体漆黑,看来十分古老。百里缎见他不走,停步急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走!”
不知为何,楚瀚对这三只盒子生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似乎有个声音急迫地呼唤他、劝诱他、鼓动他走近前,伸手将盒子打开。他在这性命交关的逃命途中,竟然抵御不住那股强烈的诱惑,跨步上前,快手将坛上的三只盒子抓过,塞入怀中,才跟着百里缎奔了出去。
这蛇窟有如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在黑暗中更无法分辨方向,只能蒙头乱闯。所幸此时大多蛇族族人都聚集在蛇窟深处的神蛇大坑之中,准备参加牺牲仪式,楚瀚和百里缎专往人声稀少的方向奔去,竟然给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出口。此时已是深夜,洞外黑漆漆地,迎面便是一片狰狞黑暗的丛林。
百里缎当先往丛林奔去,楚瀚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回头一望,但见大祭师领着十多个蛇族族人手持弹弓,一字排开,站在洞口上方的石台之上,准备发射。楚瀚惊叫道:“小心!”连忙施展轻功追上百里缎,将她拦腰抱住,两人一起扑倒在地,向旁连滚几圈,只听身旁答答连响,几支短箭已射入身边乱草之中。
两人不敢站起,只能凭借野草掩护,快速向前爬行。楚瀚爬出数丈,忽然闷哼一声,感到左后肩剧痛,想是中了一箭,只能忍痛强撑着往前爬。但听身边答答声不绝,又是一排短箭落在身周,幸而没有射中二人。此时百里缎已爬到丛林边缘,钻入树丛,回身拉起楚瀚,两人在树丛荆棘的掩护下,钻入黑暗之中。
蛇族众人又向着树林射了几回短箭,才追上检视。他们虽生长于蛮荒丛林,却也不敢在深夜中入林追敌。大祭师见到地上血迹,冷冷地道:“一个死定了,一个想来也离死不远。我们明日再循着血迹入林去找尸体。”
百里缎和楚瀚都是当代轻功高手,但在这蛮荒丛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又如何施展得开半点轻功?只能尽量避开荆棘,跌跌撞撞地摸索前行。楚瀚走出一段,感到后肩剧痛如啮,头脑发昏,不得不停下脚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百里缎听见他停下脚步,问道:“你受伤了?”楚瀚没有回答。百里缎连忙回身查看,但见他俯身扑倒在地,浓眉蹙起,双目紧闭,已然昏晕了过去。她吃了一惊,伸手推了他几次不醒,心想:“莫非已经死了?”这念头一起,心中竟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心中暗叫:“别死,别扔下我一个人!”忙伸手去探他鼻息,似乎还有一丝细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