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总有三个时辰,楚瀚独自在这寂静得出奇的深林中守着,不禁感到一股凉意渐渐扫过全身。这林子好似图画般幽森静谧,但其中究竟潜藏着什么险恶危难,却非他所能知晓。他心中暗暗升起恐惧,心想若是百里段不曾寻来,自己单独留在这诡异的古林中过夜,实是危险万分,要是半夜时瘴气在身边升起,或是让什么毒虫蛇蝎咬螫上自己的手脚,一条命很可能便糊里糊涂地送在此地。
楚瀚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后悔,他下手取物前,一定将环境摸得透熟,有如自己的住家一般,下手时才能从容无误,手到擒来;但自己这回却选择了这极为陌生的树海作为下手地点,虽说已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探索勘查,毕竟不比一般城镇屋宇那般容易习惯熟悉。决定在此下手不知是凶是吉,总之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竭力压抑心中的忧惧,抬头去望天色,才想起此处更望不见天空,早晚都是一片阴暗沉郁。他定下心来,打定了主意,只等百里段钻入了他的圈套,他便将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恐怖的古林,再也不踏入靛海一步。
楚瀚耐着性子,保持警觉,在靛海的树梢上等候了两日。到得最后一日,算算应是傍晚申时末,方始听见极轻极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掩来。楚瀚侧耳倾听,确定是一个人快步向这儿行来。他早已听熟了百里段的脚步声,确知一定是他,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焦急,双手握紧七八个陷阱的线头,等他上钩。
不多时,楚瀚已能从枝桠间望见一道轻盈的黑影,如烟般在林中窜过,走走停停,不时俯身查看足迹,侧耳倾听声响。黑衣人缓缓接近古柏,远远望见趴在树下凹陷处的人形,顿时停步,凝立一阵,才又往前行。他不直接往人形走去,却从旁绕路,离开人形约莫五六丈,缓缓掩近。
楚瀚早就料到他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人形,在人形远处也设下了陷阱。他全神贯注地凝望着,看准了百里段的落脚处,正在一个圈套之上,陡然用力一扯手中绳索,陷阱中的圈套登时缩起,紧紧套住了百里段的脚踝。
百里段惊呼一声,急往上跃,想捉住树枝,藉以摆脱脚下绳索,但身边的古木奇高,最矮的枝干也有五六丈高矮,饶他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勾得着。他一跃之后,随即往下跌落,楚瀚趁他身在半空之时,伸手又是一扯,百里段身不由主地向旁荡开,后脑撞上树干,登时昏晕了过去,跌落在枯叶之上,瘫倒不动了。
楚瀚立即从树梢跃下,冲上前踩住了对头的背心,将他的双手弯到背后,用绳索绑起,又绑起他的双腿,这才松了口气。他将对头翻了过来,让他面向上躺着,但见他双目紧闭,神色痛苦,面上仍旧蒙着一块青布。楚瀚心想:“这王八蛋的面貌想必丑陋已极,才终日蒙着脸。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丑怪到何地步。”伸手扯下他的蒙面,却不由得呆在当地。眼看这人不但不丑,而且皮肤雪白,鼻挺口小,十分秀气。再仔细一看,地上这人竟是个面容妍丽姣好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楚瀚呆望着眼前这少女好一阵子,心中疑惑大起:“莫非捉错了人?”回想她方才入林的身手,世上再无别人能模仿得来,这才确定眼前这少女正是与自己缠斗数月的大对头。
楚瀚见她容色颇为明艳,呸了一声,心想:“女子又如何?生得美丽又如何?我照样要好好地报仇,出一口恶气!”
他一路上被这女子穷追不舍,甚至连累了无辜的平民百姓,此时终于设下陷阱擒住了她,怎能不好好回敬一下?他想起那些被她无辜打断腿的少年,心中怒气勃发,当即用绳索穿过她手上的绑缚,将她吊在一株古树的树枝上。他整治完毕,抬头望着她吊在半空中晃荡,心中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百里段在昏迷中听见他的笑声,甩甩头,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起吊在半空,不禁又惊又怒,低头望见楚瀚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咬牙骂道:“杀千刀的浑小子,快放我下来,不然我立即剐了你!”
楚瀚笑道:“千刀万剐,都得你手脚自由,手中有刀才成。我看你此刻的处境,似乎不适合多说狠话,省得我一个不高兴了,索性留你在这深山古林中荡秋千,荡个七八日、十来日,若无人经过,你就得吊在这儿,活活饿死啦。”
百里段心中一寒,知道这人虽不残忍好杀,但若激怒了他,他也不必当真动手杀了自己,只要一走了之,命便不免送在这杳无人迹的密林之中了。她想象自己悬挂在这株古树之下,悠悠晃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至饿死,或被虫蚁咬啮而死,那情景实在凄惨恐怖已极,思之不寒而栗。
她转念又想:“不,这小子不会忍心让我惨死,一定会放我下来。到时我定要捉住了他,好好折磨一番,让他知道欺侮我的下场!”
楚瀚见她眼露凶光,猜知她心中愤恨难已,一旦脱身,定会对己痛下杀手,到那时节,自己可不会有逃过一劫的好运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我虽不爱杀人,却也不爱被杀,因此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大可死了这条心。”
他举目四望,此时四下更加阴暗,屈指算算,也该交酉时了。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