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离开之后,暗暗思索,锦衣卫出来寻他,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如果是梁芳,难道是已知道自己隐藏小皇子的秘密?还是以为自己背叛了他,想将自己捉回去,或杀人灭口?楚瀚无法放心,便又回头去寻那些追捕他的锦衣卫,使了些手段探听消息,不多久便探出了真相:梁公公确实想找他回去,但这些人却不是他派来的。派锦衣卫来捕捉他的,乃是万贵妃。
楚瀚知道那蒙面锦衣卫百里段曾跟踪宫女秋蓉,见到了小皇子,定已将这个秘密禀告给万贵妃,他们必是为此来追捕自己。他为了引开万贵妃和锦衣卫的注意力,便在城中放出流言,说道小皇子已被送到宫外,自己离开京城便是为了方便在外照顾小皇子。这流言一出,锦衣卫追捕他得更急了,万贵妃显然一心想捉到他,探访出小皇子的下落,斩草除根,命令锦衣卫大举出动,搜索京城周围百里内的城镇乡村,任何一间寺庙道观、土寮草屋都不放过,并向村民悬赏带着一只黑猫的黑瘦少年。
楚瀚心想该把这些人引得愈远愈好,便故意带着小影子在城外最大的道观真元宫现身,引得锦衣卫大举围捕。楚瀚机灵巧诈,一见他们开始围捕,便赶紧易容走避,让一众锦衣卫围了个空。他随即又出现在七十里外的玉佛寺,引锦衣卫来追,又是一般及时避了开去。如此愈引愈远,不久便将锦衣卫引到了京城以南数百里外的商家渡。他在渡口上最繁华的酒楼中住了数日,锦衣卫来追捕的人愈来愈多,此时聚集了总有三百来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却无论如何也追捕不到他。
楚瀚在京中混得久了,这些锦衣卫他大多相识,虽对他们无甚好感,却也知道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一群爪牙,事情办不成时,便会自行想法辩解推脱,回去复命。他也知道自己需得给他们个方便,他们才好收手。恰好乡间善堂里有个病死的孤婴,他便故意抱着那婴孩的尸身在商家渡口大哭一场,引得许多百姓围观。哭完之后,他便掩埋了婴孩的尸身,上船离去。锦衣卫虽心知肚明这多半是场假戏,却也将错就错,挖出婴孩的尸身回去上禀结案。
楚瀚过了商家渡后,便消失无踪,自此锦衣卫再也无人见到他的影踪。
然而事情并未这么容易了结。楚瀚隐隐感到身后仍有人在追踪,人数虽不多,武功却颇为高强。凭着他多年与那蒙面黑衣人百里段交手的经验,楚瀚立即猜知是百里段带着数名亲信手下,锲而不舍地追上来了。
楚瀚知道这人很不好对付,便想先除掉他身边的帮手再说。他回头去倒盯对头的梢,发现除了百里段之外,还有五名锦衣卫随行,武功都不弱。楚瀚在暗中窥探这六人的行动,这夜见到六人在一间客店下榻。百里段仍蒙着面,虽与其他五人同坐,却只顾小口吃饼,也不喝酒,冷冰冰地坐在当地,闷不出声。其中一名锦衣卫吃了几口饼,抬头说道:“首领,人都已在百里外了,还追吗?”
百里段轻哼一声,冷然道:“我此番出来,不取这狗贼的性命,誓不回京!”他语音甚尖,似乎十分年轻。其余人听他说得决绝,都不吭声,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锦衣卫冷笑了一声。
百里段冷酷的眼光扫向那人,说道:“许胡子,怎么,你有意见?”那锦衣卫许胡子喝了一口酒,说道:“贵妃娘娘只让我们查明伪皇子一案,并没让我们赶尽杀绝。”百里段道:“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他在商家渡那一哭,自然是作戏给人看的。哼,其他人个个敷衍塞责,情愿被他欺骗,我可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过他!”
另一个锦衣卫道:“这人轻功极高,人又机伶,将我们几百人操弄于股掌之上,耍得不亦乐乎。我们即使探得他的去向,又如何追得上?”
百里段傲然道:“你们追不上他,我追得上!”
其余人都不言语了,气氛冰冷。众人各自吃完了大饼,喝了酒,自去休息。
楚瀚知道今夜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当夜便使动胡家迷香“夺魂香”,分别迷倒了那五名锦衣卫,将他们身上财物兵器全数取走,兴致一起,顺手将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脱光了,扔入屎坑,才扬长离去。
次日清晨,客店一阵混乱,五个汉子赤条条地冲到大堂中,暴跳如雷,大吼大叫,要店家立即赔还被贼人偷去的财物。恰巧这店主乃是宫中大太监尚铭的亲戚,势力也不小,不怕这几个锦衣卫逞威,忍着笑赔了不是,说了些场面话,每人送了二十两银子当作回京盘缠,才将五名锦衣卫给请走。
那百里段冷眼望着手下愤然离去,甚至未曾向他道别,心中恚怒,知道这定是楚瀚搞的鬼。他不敢来动自己,却使奸计将自己的手下给赶跑了,但他也看出楚瀚这人毕竟不够心狠手辣;他能将人迷倒脱衣、偷走财物兵器,当然也能轻易将人一刀斩死,但却留下了五人的性命。百里段眼见楚瀚不肯轻易杀人,暗露微笑,他知道,这便是楚瀚最大的弱点。
楚瀚此时正藏身暗处窥伺百里段的动静,也没错过他眼角的那抹冷笑。楚瀚心中一寒,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还没了结。他在客店掩藏了半日,百里段显然知道他并未离去,也安坐不动。楚瀚心想自己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