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掩蔽,一路追蹑。只见圆真跃出寺后围墙,他想:“原来义父囚在寺外,难怪寺中不见丝毫形迹。”他不敢公然跃墙而出,贴身墙边,慢慢游上,到得墙顶,待墙外巡查的僧人走过,这才跃下。
一条条雨线之中,但见圆真的伞顶已在寺北百丈之外,折回向左,走向一座小山峰,跟着便迅速异常的攀上峰去。圆真此时已年逾七十,身手仍是矫捷异常,只见他上山时雨伞绝不晃动,冉冉上升,宛如有人以长索将他吊上去一般。
张无忌快步走近山脚,正要上峰,忽见山道旁中白光微闪,有人执着兵刃埋伏。他急忙停步,只过得片刻,见树丛中先后窜出四人,三前一后,齐向峰顶奔去。遥见山峰之巅唯有几株苍松,并无房屋,不知谢逊囚在何处,见四下更无旁人,当下跟着上峰。
前面这四人轻功甚是了得,他加快脚步,追到离四人只不过二十来丈。黑暗中依稀看得出其中一个是女子,三个男子身穿俗家装束,寻思:“这四人多半也是来向我义父为难的,让他们先和圆真斗个你死我活,我且不忙插手。”将到峰顶,那四人奔得更加快了。他突然认出了其中二人身形:“啊,那是昆仑派的何太冲、班淑娴夫妇。”
猛听得圆真一声长啸,倏地转过身来,疾冲下山。张无忌立即隐入道旁草丛,伏地爬行,向左移了数丈,只听得兵刃相交,铿然声响,圆真已和来人动上了手。从兵刃撞击的声音听来,乃是二人对付圆真一人,心下一动:“尚有二人不上前围攻,那是向峰顶找我义父去了。”当下从乱草丛中急攀上山。
到得峰顶,只见光秃秃地一片平地,更无房舍,只有三株高松,作品字形排列,枝干插向天空,夭矫若龙,暗暗奇怪:“难道义父并非囚在此处?”
听得右首草丛中簌簌声响,有人爬动,跟着便听得班淑娴道:“急速动手,两个师弟未必绊得住那少林僧。”何太冲道:“不错。”两人长身而起,扑向三株松树。张无忌生怕谢逊便在近处,不敢有丝毫大意,跟着便在草丛中爬行向前。
突然之间,只听得何太冲“嘿”的一声,似已受伤,他抬头一看,见何太冲身处三株松树之间,长剑挥舞,已与人动上了手,却不见对敌之人,只偶尔传出啪啪啪几下闷响,似是长剑与甚么古怪的兵刃相撞。他心下大奇,更爬前几步,凝目看时,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斜对面两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恰容一人,每一株树的凹洞中均坐着一个老僧,手舞黑色长索,攻向何太冲夫妇。一株松树背向张无忌,树前也有黑索挥出,料想树中亦必有个老僧。黑夜之中,三根长索通体黝黑无光,舞动之时瞧不见半点影子。何太冲夫妇急舞长剑,严密守御,只因瞧不见敌人兵刃来路,绝无反击的余地。这三根长索似缓实急,却又无半点风声,滂沱大雨之下,黑夜孤峰之上,三条长索如鬼似魅,说不尽的诡异。
何太冲夫妇连声叫嚷,急欲脱出这品字形的三面包围,但每次向外冲击,总是被长索挡了回来。
张无忌暗暗惊讶,见黑索挥动时无声无息,使索者的内力返照空明,功力精纯,不露棱角,非自己所能及,心下骇异:“圆真说道,我义父由他三位太师叔看守,看来便是这三位老僧了,功力当真深厚之极!”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何太冲背脊中索,从圈子中直摔出来,眼见得是不活了。班淑娴又惊又悲,一个疏神,三索齐下,只打得她脑浆迸裂,四肢齐折,不成人形。跟着一根黑索一抖,将班淑娴的尸身从圈子中抛出。
圆真边斗边走,退上峰来,叫道:“相好的,有种的便到这里领死。”和他对敌的那两个壮汉都是昆仑派中的健者,圆真以武功论原是不输,但难以一举格杀二人,最多伤得一人,余下一人不免会脱身逃走,当下引得二人追向松树之间。
二人离松树尚有数丈,蓦地见到何太冲的尸身,一齐停步,不提防两根长索从脑后无声无息的圈到,各自绕住了一人的腰间,双索齐抖,将二人从百余丈高的山峰上抛了下去。
两人在山下撞得早已毙命,但身在半空时发出的惨呼,兀自缠绕数峰之间,回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