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墙慢慢的站起来,那深入骨髓的无力让我恨不得一觉睡到世界末日。吴峰和我一样,我们动作缓慢,一举一动和快断电的机器人差不多,我吃力的走到凯子身边,一只胳膊一只胳膊的帮他套上防护服。就这么一点小事我就大汗淋漓,从内而外的虚弱让我头昏眼花,眼里小星星不停地闪烁。
“动作快一点,吴峰,外面的声音开始减弱了。”熔岩的喷发强度在降低,凯子的脑袋耷拉着倚在我的肩头,从那几个背包上剪断的背带把凯子牢牢地系在我的背上。吴峰正在使劲地抽紧胸前的背带,不系紧了稍微不小心就会把背上的人甩出去。
狂暴的熔岩渐渐被压制下去,热气开始退出山洞,在冷暖气流的交替下,我和凯子弓腰驼背挪移到洞口。我伸出一根指头在嘴里抹了一把之后伸向洞外,手指那微弱的湿润在干燥的瞬间带来的是一丝凉意:“我数五个数,然后冲吧,冲到哪里算哪里。”
没看吴峰的表情,这重要吗?不重要了!我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跃跃欲试的开始数数:“五、四……二、一,冲!”
我完全没有能力直起腰快步往前跑动,我只能趴在地上,双膝跪地,十指抓扣住每一条石缝的移动,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负重能力。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离开那藏身的那个山洞不过区区一二百米。死定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凯子也无法幸免,我甚至在考虑是不是把凯子送回那个山洞,他还可以多活上几个小时,我一个人出来送死是不是更好?
“走啊,不要回头,何冲,坚持,继续向前。”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身边提醒着我,我偏了偏头,咧嘴干笑,原来吴峰也是这个姿势嘛,他也就比我快出去半个身子而已。既然这样,那就往前爬吧,反正四个人都在一块儿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爬上了第一个陡坡,我的眼前阵阵发黑,这是极度缺氧的表现,凯子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撞在我的肩上,他快没命了,我很平静,虽然我还在坚持,但我已经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一小时五十分钟,我十指和两只膝盖都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但我也成功地靠着爬行登上了第二个陡坡。吴峰背着刘金城落后了我一个身躯,我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是一条鲜血铺成的痕迹,延绵蜿蜒。
地底隐约传来“轰隆”的声音,还有十分钟,我再清楚不过。我跪在地上勉力回过头,嘴角动了一下,估计那笑容可以惊世骇俗:“最后九分钟了,快点,吴峰,我等着你一起死。”
来自地狱的火暴正在酝酿,那可以焚烧世界万物的熔岩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地表的岩石已经“嘎吱、嘎吱”的在响着,我拼尽全身力气狂叫着:“来吧,来吧,何爷在等着,来吧,来吧,何爷不怕你……”
地底深处间歇性的“轰隆”声好似夏日的闷雷,密集到震耳欲聋好似有一个巨人在不停地敲着一面大鼓,吴峰好似在说着什么,可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是看到他的嘴角在蠕动不休。
“轰……隆隆隆……”那最猛烈的雷声瞬息之间在上空炸裂,整座山峰都好似在恐惧中颤抖,原来,在山洞里听到的声音被过滤了那么多啊,我的思绪混乱的游荡着。远处,第一道火焰直冲云霄,惊天动地,那火红的岩浆好似万家烟火般四下穿梭不停,几近粉碎的石砾一阵阵的洒落下来,气温不住的升高,我早就湿透的后背刹那间就干燥得可以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