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奎眼已满是泪水。
他这才觉得,平凡与普通是多么美好的事。
用朴实与纯良,踏实地缔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是多么伟大的事。
无罪一身轻。劳动然后得到酬劳,是多么舒适的事。
他沉吸了一口气,默默推开包房大门。
不好意思了姑娘,我配不上你的尊敬。
我已,无法回头。
搂着小妹欢唱的袁冠奎,骤然见到这个身影。一切欢快的气氛瞬间全无,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太可怕了……在自己的滋养欺骗与利用下,变得太可怕了。
“你们……先出去,我和朋友聊聊。”成全的歌声戛然而止,推了推两边的小妹。
“不再叫两个么,成总?”小妹问道。
成全只沉声回话:“滚。”
“……”
两个小妹惊恐地出房。
“和上次一样啊。”成全强稳心情。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来吧,先喝两杯。”
袁冠奎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
成全亲自为袁冠奎斟满酒。
二人沉默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这种静默持续良久,酒精并未让二人亢奋。
“走吧。”成全打破了沉默,“我想办法送你走,去任何国家,任何地方。”
“……”袁冠奎摘下墨镜。满是酸红的双眼望向成全,“没有……其它……办法了么?”
“没了。”成全微微低下头,“这次真的被阴了,就像下棋一样,输了一招,必定会被吃的,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也是弃么。”袁冠奎颤声道。“像张家明,像向海涛一样,随手丢掉的人么?”
“冠奎,我比你难受。”成全扶着袁冠奎的肩膀。“但失去你一个,总比咱们一起死好吧?再者说……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并没有指使……”
“苟二呢?苟二也是我自己要做的么?”
“那不一样……苟二还不确定……”
“全哥……”
“爱过……”成全低头挥手道,“你走吧,我脚上有监控器,也许警方正瞄着这里呢。”
袁冠奎木然道:“那对十月呢?”
“也爱过。”
“佟菲菲呢?”
“同样爱过。”
“夏小雨呢?”
“你有完没完!!”成全彻底烦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么?我爸死了,我老婆被吓跑了,我"qing ren"被你杀了!你就这么喜欢杀人么?要不连我也杀了吧!”
“……”袁冠奎望着成全,心下一片萧然,尽是苍风。
错了,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责任心,没有感情,没有耐性,没有人性。
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如果不迈进来,该有多好。
也许现在自己正辛勤管理着营业厅,虽拼不过林强,但也自得其乐,也许自己交了女朋友,已经快结婚了,同在银行的舅舅担任自己的证婚人,如果自己更努力一些的话,也许舅舅可以说服陈行远证婚……
再来一次的话,袁冠奎会娶大厅里的那位接待小姐。
她不漂亮,不风骚,但有一种生活的味道,一种踏实的味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味道。
但一切,无法重来。
一次次选择,一次次步入深渊。
自己已经彻底黑了。
他默默起身,戴上墨镜,拿起背包。
“我不烦你了,我也累了。”
“冠奎……”成全看着袁冠奎落寞的背影,也有些不忍,他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豪言壮语——不管成败与否,以后我的土地,就是你的土地;我的钱财,就是你的钱财;如果你想的话,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站着发呆的袁冠奎,也同时想起了这句话,想着想着,他突然惨然一笑。
这段话。虽然看似赤诚豪迈,但同时也无情地揭露了一个事实。
这里面,成全愿意分享他的土地,他的钱财,甚至他的女人!
却惟独不愿分享他自己。
而袁冠奎,则将全部的自己献了出去。
原来错的是自己,自己当时就该明白的。
明明。在对方眼里只是君臣而已,自己却想得太多,也做得太多了。
“冠奎。”成全起身,抽出两张支票塞了过去,“至少拿上这个吧。”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袁冠奎接过支票,“好。”
见袁冠奎终于收了钱。成全终于心安了几分:“那么……一路走好。”
“你也是。”袁冠奎微微抬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结束吧,结束吧。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不会在你希望的时候开始,更不会在你累的时候结束。
刺耳的警笛声传来。即便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