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来了。”瞿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毛笔,洗净手,用吸水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递给侍立在一边的警卫员。
警卫员拿着毛巾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瞿老爷子和战幕深两个人。
“坐。”瞿老爷子在书桌后坐下。
战幕深笑笑,坐在书桌下首的红木椅子上。
瞿老爷子问:“你外婆好多了?”
“是,”战幕深笑答:“好多了,再养段时间,就能下地走动了。”
“好啊,”瞿老爷子说:“你外婆是个福气的人。”
战幕深笑:“您也是。”
“唉,比你外婆差远了,”瞿老爷子摆摆手,“子孙多了都是债,济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战幕深心中暗道,这是要步入正题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一些。”
瞿老爷子叹气:“济源那孩子,毕竟是养在外面的,从小只跟着母亲,养的小气了些,但毕竟是瞿家的子孙,一行一动,都被瞿家的的对手盯着,我不能不管。”
战幕深只是浅笑,并不接话。
瞿老爷子只能继续说:“你父亲和你谈了吗?济源的事情,最好由你出面,将钱补上,这是最好的办法。”
父亲?
战幕深浅笑:“叔叔倒是和我谈过了,只是我只是一个商人,并不想干涉政界的事情,被我拒绝了。”
瞿老爷子眼中闪过几分不悦,却仍耐着性子说:“阿深,你妈嫁进瞿家十几年,我们瞿家待她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瞿爷爷,”战幕深轻笑了声:“瞿家待我妈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妈待我真不怎样。”
瞿老爷子哽了下,原本和缓的脸色渐渐冷了,“那毕竟是你妈!”
“是啊,一个从没养过我一天的妈,”战幕深浅笑:“我愿意奉养她孝顺她,那是因为我三观正,品德好。”
言外之意,他若不奉养孝顺,谁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但那种不好听的话,战幕深向来不爱说,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就好。
瞿老爷子身居高位许多年,从来没求过人。
今天把战幕深找来,也觉得并不是求他,而是施恩于他。
毕竟,他如果做了这件事,就等于绑在了瞿家这艘大船上,日后的好处,必然少不了他。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战幕深居然会拒绝他。
可眼前形势极为紧张。
瞿家的宿敌赵家和高家的儿子,刚好和他大儿子、大孙子、二孙子争同一个位置。
赵家老爷子和高家老爷子,和他的位置差不多,将来鹿死谁手,未曾可知。
如果在这种关头,瞿济源的事情闹大,他大儿子和大孙子、二孙子的仕途就会比赵家、高家的晚上一步。
那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他看着战幕深,缓缓说:“阿深,如果我和你说,这是命令呢?济源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你出面,再加上瞿家从中斡旋,一定可以按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调查瞿济源的工作组的组长、副组长,背后的主子都是战幕深的好友,他绝不会在一个后辈面前失了身份。
说是命令,其实已经是隐隐有些求恳的意思。
只不过,他人在高位,又是长辈,不好意思表达的太明显罢了。
战幕深坦然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说:“瞿爷爷,如果今天你请我救的是济城哥,而济城哥只是一时糊涂做下那种事,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我一定会帮,但换成瞿济源,您就是拿枪顶在我太阳穴上,我也不会帮。”
“为什么?”瞿老爷子皱眉:“你和济源有私仇?”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看不过去而已,”战幕深淡淡说:“我一向佩服济城哥,瞿二伯母对我也诸多亲善,济城哥出事时,瞿二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痛失爱子,想方设法找人,而是将藏在外面的私生子领进门,取代济城哥的位置,让瞿二伯母遭受双重打击,吐血昏迷,卧床不起,人在做,天在看,让我说,如今瞿济源身上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天理循环,我信天意,不敢逆天而为。”
“你……”这下瞿老爷子真的被气到了,脸色不但是冷,还有了煞气。
他二儿子领瞿济源进门,是他默许了的。
他也不想这样。
但他二儿子子嗣单薄,只有瞿济城一个独生子。
瞿济城生死未卜,极大的可能是死在洪灾中,他不点头让他二儿子领瞿济源进门,难道让他二儿子孤独终老,无人奉养吗?
他再强势,也是个父亲。
铁血冷厉,只是年轻时的事情。
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放心不下这些小的,总想在走之前,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他只是心疼儿子而已,他错了吗?
而且,瞿济源二十多年前就生下来了,进不进瞿家,他都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不管怎样,他是他二儿子的种,是瞿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