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宋明谦给了台阶,她自然顺着下去,这也算是两人相识已久的默契。
面子不撕破,立场还是要摆明。
陈晚话中有话,宋明谦一听就知。
说完,她就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滑手机。
陈劲国是花了大本钱,包场不说,就这现演现奏的和弦乐队让逼格陡然升高,琳琅满目的美食,静静摆在台中央的五层大蛋糕,还有鲜衣怒马的各色精英。
陈劲国大概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陈晚静静扫视这一切,什么都是精致的,也什么都是虚的。
有人在窥探,有人在满足,有人被这华丽外表蒙了眼睛,以为看到的,就是他拥有的。
乐队演奏新的音乐,是一名克罗地亚钢琴师的名曲,前段安静,后段节奏加快,明烈得像是高温笼罩的盛夏。
陈晚听入迷了,最后一个音阶结束,她出了一身大汗,仿佛真的过了一个三伏天。
这身汗,将她身体里所有的阴郁和纠结都洗得干干净净。
她拿起包,脚步坚定地朝外走。
宴席上的人都是慢慢游动的,她成了一道奔跑的风景线。
“小晚,你要去哪里!”章丽萍声音尖,在她背后响起。
陈晚停下,回头。
“妈妈,我先回家了。”
“等这边结束,我们一起回。”章丽萍动作轻柔,想要去握陈晚的手。
“我想先回去。”
动静不大不小,离得近的人不动声色地看热闹。
“小晚听话,今天是你爸爸生日。”
“妈妈,这里不需要我。”
“陈晚。宋明谦在,你别胡闹!”章丽萍唯恐被人知道,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火。
“宋明谦有手有脚,能来就能回。”
说完,陈晚转过身走去门口,这一次没再回头。
会所外面一片漆黑,感应门徐徐划开,陈晚脚步轻快——
外面哪里黑了?只有光!
陈晚从没觉得这么刺激过,热车的时候,她大口呼吸,又无比庆幸把手机砸了,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来打扰。
陈晚滑下车窗,抬头看了看。
上海的夜,灯光比星光璀璨。
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她并没有带太多钱,参加宴会象征性地带了点,数了数不到一千。
她开导航,设置好目的地,清脆的女声播报:“现在为您开始导航,前方红灯右转。”
好了,这一路也不会孤单了,总还有个人陪着说话。
陈晚按捺不住内心的欢腾。
还记得学生时翻墙回宿舍吗?最紧张的就是爬上墙头的那一刻,进退两难,不敢往下跳。
这一次,陈晚爬的是万丈高楼。
却敢义无反顾,纵身一跃。
天气预报今夜台风登陆,街边的树叶晃动频率越来越大,一场风而已,瞬间洗净初夏的燥热。
如同注定,陈晚这身精心装扮就是用来赴约的。
车子开出大路时,她靠边停了会,去路边小超市买了双塑料拖鞋和一箱红牛,高跟鞋丢到后座,红牛撕开塑料袋,放了两瓶在手边。
换了鞋,油门踩得都松动些。
她的心情和即将登陆的台风一样,劲气十足。
上海到大理两千多公里,按时间计划,能赶在第二天宵夜前到。
前半夜她一点也不困,兴奋劲足以抵抗睡意。
两点的时候,陈晚喝了罐红牛,高速车少,她又扛过一小时。
天际露出鱼白时,陈晚再也撑不住了,把车停到昭山服务区,睡了两个钟。
闹钟响第一声时她就醒了,已经到了贵阳境内。
陈晚下车伸了个懒腰,又去服务区的超市买了盒方便面和一瓶水。
她还穿着昨晚那身小礼服,一晚劳顿,但妆容还算贴面。收银员忍不住多看了几下,陈晚有些不好意思,把方便面泡好就拿去车上吃。
面味太重,她把车窗全部滑下,白色宝马里,一个女人狂嗦面条,这画风太新奇。
陈晚吃到一半,被自己突然的想象力笑喷,一口面条差点吐到挡风玻璃上。
把饥饿喂饱,人又满血复活。
累了就喝红牛,困了就去服务区打个盹。碰上塞车就开广播听歌,出贵阳的时候,有一段路还下起了冰雹。
这一路阴晴雨雪,倒是体验了个遍。
陈晚车速很快,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进入云南境内。
昆明到大理路段事故特别多,堵堵停停耗了不少时间。陈晚一身酸痛,强打精神。她折算了一下油钱,已经加了三次油,包里还剩一百块。幸好装了etc,过路费直接从卡里扣。
晚上十一点,陪了她一路的导航女声依旧清脆:“目的地位于道路左侧,请靠边停车。”
陈晚设的是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