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应该要失望了,有了手里的这十两银子,娘会惦记她家那点吃的?
韩大浒终于等到柳玉清走了,这才拉去大公子慎重的走到院子的凉亭中,单独嘱咐大公子,不能在人前暴露小满母子的异常天赋。
“什么?果真如此?”
韩承听到韩大浒说到小满母女读书识字的妖孽天赋的时候,心里震惊异常。
原本自己今天就是打着故意收拾小满的意思,布置作业的时候,根本就让小满难以完成的,就是给她十天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可现在韩老爹竟然告诉自己,小满母女两人只花了一天时间,就一起学会了自己留下的作业。这让自己如何不惊诧?
小满年纪小,就算她记忆力超然罢,可年过三十的柏立屏,是如何做到的?
“爹,我知道了,我会叮嘱她们两个注意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这种天赋的,我一会考考小满看看再说!”
韩承今天可谓是惊喜交加,柳玉清给了他意外之下喜,而妻女则给了他惊人震撼!
“你心里有数就好,当年老爷的天赋便是太过招惹眼球了!我先回去了!”
韩大浒为了最大程度的让大公子引起重视,最后临走,不惜将二十多年前的悲剧,提出来警告大公子,这件事不能大意。
韩承满脸萧瑟的看着韩老爹离开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揪着疼痛。
这么多年来,自己何尝不时常反省,自家究竟何处得罪了旁人,又是得罪了什么人?
想的很多,但有能力谋害父亲的人,必定在开国功臣之列,那个时候,皇子们都还不成气候,皇亲们更是不成气候。那时候的将士们对那些开国功臣们,都极为敬重。
今上为了恩宠跟他一起打拼江山的重臣,封了不少的公侯大家,自家便是受了这样的恩宠,在来京受封的途中,遭人灭门。
全家二十多口,一夜之间,惨死山边官道,除了自己被韩老爹拼死抱着跳崖,逃出生天,竟无一人生还。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陪着今上打拼江山的开国功臣们,死的都差不多了,除了京都的成国公外,几乎没有当年的开国功臣了。
那些开国功臣们,差不多都没有逃脱抄家灭族的命运。
还要多想么?从前自己不敢想,但如今自己还能自欺欺人的将全家被灭的仇恨算在嫉恨父亲的开国奸臣们身上么?
令人残酷的事实摆在自己眼前,陪着今上打拼江山的所有功臣们,应该都死于今上之手。
自古帝王多无情,更是多猜疑。
今上起兵造反的时候,不过是一阶不识字的土匪,在父亲叔伯他们筹谋下,一步步夺得了当今天下,成就了今上,却埋葬了他们自己。
这样的深仇大恨,自己如何去报?庆武的天下,如今稳当了几十年,今上的十几个儿子,各自稳稳的镇守一方。
庆武帝王,拥兵百多万,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直到现在也才是一个秀才,即使步入朝堂,又如何有机会,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今上?
更别说有能力颠覆庆武天下,慰藉泉下父母家人,以及那么多枉死的叔伯们?
一时间,韩承满眼赤红,泪水滚滚,有仇不能报,自己只能掩藏在这个不起眼的乡村苦苦追逐科举之路。
“相公?”收拾好晚饭残羹的柏立屏,本想主动拉着女儿让相公考考,以得到相公对女儿的夸耀,却没有料到,相公竟然会站在凉亭这落泪?
“爹,你也被风眯着眼睛啦!”
韩小满破天荒的见到无情的爹落泪,差点惊掉了下巴,爹竟然会哭?这是什么鬼节奏?为何自己完全无法理解?
绝不会是被自己气的!坚信!
“嗯,是被风眯着眼睛了!你去将《千字文》跟笔墨拿来,我看看你今天记住了多少?”
韩承难得的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眼泪之后,收拾好心情,恢复以往的清冷,开始了对妻女的考校,看看她们两个是不是跟爹说的那样,拥有异常天赋。
“哦!”韩小满脆蹦蹦的答应后,欢快的跑回自己屋里,去拿《千字文》跟笔墨纸砚。
韩承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心里压抑的沉闷,忽然轻松了不少。无知才会如此快乐!
“听爹说你今天也陪着小满读书识字了?”韩承在女儿进了屋子之后,忽然平平的问向柏立屏。
“啊?哦,我,我,我怕小满太小,记不得那么多,就跟着一起记了!”
柏立屏被韩承忽然的问话,差点吓着,心里忐忑不安,自己帮着小满一起读书识字,不算小满作弊吧?
一米七五高挑的柏立屏,心慌慌的低着头,等着相公斥责自己,或者是斥责小满。
“咦,娘你怎么啦?爹,你欺负我娘?”
韩小满端着书跟笔墨返回凉亭,发现娘满脸通红,眼神慌张的低着头,顿时维护娘的心,油然而起!
管爹刚刚是不是哭过,谁也不许欺负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