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

这才意识到，自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芈聿宸并决定要追到他后，我分析了所有问题，却独独漏了人妖殊途，殊途的不只是物种差距，还有寿命。

可沈清莎和赤炀那事，明明已经将人和妖间的一切问题都暴露了出来，我怎么会漏了？

我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面对？

没等我多想，就觉眼前猛地一黑，紧接着，有道高大的身影俯下，直直看着我的眼睛。

脸上依旧是那副罕见的，明媚灿烂的并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笑颜，眼里却盛满了嘲讽和玩味，以及那种淡漠的疏离。

看上去，竟似比方才他魔怔之时还要更甚。

可那瞳孔一侧里，分明没像之前那般有着淡红色的月牙状物，身上也没有那种透骨的寒气。

我却隐隐有着什么期盼，下意识伸手抓住他。

却是如常的温度。

我心里好像一下缺失了点什么，想抽开手，手却被紧紧抓了住，想低头，下巴也被只手拖住，强迫我继续直面他。

他依旧笑着，眸中的几种情绪恍若全都被慢慢掀起的黑色暗流淹没，只化为幽深的黑洞一般，直直将人的意识往他那边吸附，极具诱惑却危险。

尾调微勾，十分诱人，似是将蛇族所有的魅惑都释放了出来。

缓缓说着：“喜欢本尊？那你是想，等你死后，本尊守着你的坟墓，从此一生再看不上别的女人，还是直接忘了你，再喜欢上别的女人？嗯？”

“不，也许说到死后还太早，因为在死前你就会经历人老珠黄的阶段，而那时的本尊却依旧是如今这幅样貌，到那时，你如何保证本尊的心依旧在你身上？”

“若到那时，本尊乏了你，你待如何？离开，寻死，还是在本尊面前闹腾？”

“若本尊与你发生关系，生下的孩子不是人不是妖，而是半人半妖还未进化的怪物，你又待如何？”

“夏绝，”他声音微微顿了顿，头往下低低，“若真喜欢本尊，你何不为本尊弃人为妖？这样，你不用担心老，不用担心死，也那才是生生世世地陪在本尊身边……”

我瞳孔猛地一缩，心底忽地涌起种很不好的念头。

果然，念头刚起，我就听到：“可你敢吗？成了妖，你将不再是人，将遭受诛妖门无知无尽的追杀，将亲眼看着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一个个老去，死去，而你依旧是副年轻的模样，并且还有漫长的岁月在等待你度过……夏绝，你真的敢吗！”

我不想听，却被他紧紧桎梏在他怀下的这个小小空间，想挣脱无法挣脱，想捂住耳朵，手也不知何时被他紧紧压住，只能被迫听着他一句比一句更戳人心的问话。

心在一寸寸下沉。

而到他问出最后一句，我更是直接怔住，恍惚间，我脑中似有无数迷雾被层层拨开，紧接着，我想起了我时光回溯术初开时我所看到的那副场景。

漫天的尸首堆砌如山，残阳血般红艳，熊熊烈焰几要将天际焚毁。

时光在每个人身上流过痕迹，独独剩下我，看着所有人成为白骨，最终化为飞灰。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压抑，难受，极致的孤独？

说不清道不明，但能让人明明白白地知道，只一次，便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心乱如麻，身体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看吧，你怕了。”

有淡淡的嗤笑声传来，紧接着，我下巴再度被托起。

眼皮一抬，便瞧见了他眼里嗜血的压抑。

“夏绝，你承担不起喜欢本尊的后果，便不要轻易招惹本尊，嗯？”

说完，他推开我，拉开门，直直往外走。

“芈聿宸！”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

直到他看过来，我才硬着头皮嗫嚅：“芈聿宸，我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想成不成妖的事情，咱们可以先试着在一起，如果合适，再考虑其他事情，好吗？现在说这些，毕竟还是太早了。”

芈聿宸冷笑：“谁说了本尊要和你在一起？”

我拧眉：“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从哪看到本尊喜欢你了？”

我眉头皱得更深：“如果不喜欢我，你为什么看到我和其他男人亲密一点就会生气，为什么在我身上下了赤白一碰到我就会有电电他的禁制，为什么……”

我说着，一顿，想到某种可能：“你喜欢的，其实是我身上那道气息的主人？”

芈聿宸再度冷笑，睨着我：“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让本尊看上你？你的价值，不过就是你这张酷似她的脸！”

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看着他再笑笑，道：“既然本尊留下的东西让你误会了，本尊便收回好了。找碎玉的事也不用你做了，报酬照付。”

他说完便一拂袖，那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抽离。

再接着，他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