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赶来的官兵骂骂咧咧,执起鞭子就朝沈家姐弟身上狠狠抽去。
彼时,距离流放出京,已有一段时间。
两姐弟都被折磨得身体孱弱,鞭子一触碰到他们身上,就将他俩抽得跌落在了地上。
本就已经显得褴褛的衣服也直接被抽破了开,更有一道道血痕大咧咧地展现在破衣缝隙之间,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两姐弟却哼都没哼,只互望着对方,眼神专注,似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
那官兵他们认识,名叫王大,以前还在他们沈府做过家丁,只因品行不正,又擅自哄骗府中女眷,害得小姑娘怀了身孕无处可靠,羞愤跳井。
父亲一怒,手一挥,杖责二十,又叫人扭送了他去官府,打算叫他吃上大半辈子牢饭,免得日后又祸害了别的姑娘。
不想,他们沈府前脚刚倒,后脚王大就成了押送他们的官差,一路上还平白找了他们不少麻烦。
其间猫腻,任是谁都看得明白――这王大,可不就是陷害父亲的那些人放出来的!
所以对他,两姐弟从来就没哼过一声。
心底也明白,既然那些人叫了王大看着他们,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死去。
毕竟,让千金小姐千金少爷在军营里当军妓小倌,再一点一点地看着他们堕落腐烂,那滋味可比在路上折磨死他们要好得多!
果然,王大打着打着打累了,又骂了几句,在其他官兵敷衍似的劝说下,顺势朝两姐弟吐了口唾沫,收起鞭子就去吃烤好的鸟肉了。
一边吃,还一边故意朝各位被流放边疆的人划拉划拉,以流放者瞧着肉食不住吞咽的口水和畏畏缩缩的神情为乐。
也不知过了多久,官兵们终于吃完,打着嗝儿赌博玩耍了番,这才将劣质口粮发放给了他们。
之前吵了他们玩耍兴致的沈家姐弟则是没了拿到口粮的机会。
这两姐弟刚敞开心扉谈明一切,精神食粮很是丰富着,奈何人是铁饭是钢,他俩又挨了顿鞭子,胃里不住咕噜噜地冒出酸水来,响声老远都能听见。
眼睛也不自觉地瞟向了坐在他们旁边啃干粮的同流放者身上。
旁边人看了,忙惊骇地做出双手互粮的模样,身子也不住往旁缩,随后就猛低下头,火速将干粮往嘴里塞。
那模样,生怕沈家姐弟要抢了他们吃的似的。
沈家姐弟一怔,眼底慢慢流露出失落来,很快,失落变成了自嘲,两人均是摇了摇头。
肚子里的咕咕声却是越发大了起来。
官兵们也瞧见了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先前那抽鞭子打他们的王大更是直接嘲讽道:“沈小姐,沈公子,想不到吧,平日里这些个个个以各种理由和你们说东西不够吃让你们分自己份给他们的人,到了你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连一口都舍不得分给你们吧?啧啧,好可怜啊!”
王大假模假样地感叹着,在众官差哈哈大笑的时候,从怀里抽出张薄饼就直接啃了起来。
没咬两口就狞笑着将剩下的薄饼扔到两姐弟面前,伸脚重重一拧,直将薄饼踩得和石子粘在一起,又吐出口口水,指着它对两姐弟道:“呐,老爷我可怜你们,吃了它!”
两姐弟一声不吭。
王大被驳了面子,气急下,抽出鞭子又往他俩身上打去。
很快又被同行官兵拉住,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王大愤愤剜了他俩一眼,收了鞭子,大步走回篝火边。
其他官差呸了声,其中一个从包裹里掏出两张薄饼和瓶药粉,劈头就往他俩脸上砸去。rXlC
薄饼很小,却比其他流放者今晚分到的大上不止一圈。
看得不少人都红了眼,目光一刻不停地落在薄饼上,口水咽下的咕噜咕噜声此起彼伏,竟是一刻未停。
之前那躲得最快的女孩子见沈家姐弟分别拿起了块薄饼,凑过去就可怜兮兮道:“沈姐姐,沈哥哥,我还没吃饱……”
沈清莎一怔,想到沈清湛和她说的话和女孩儿之前的所作所为,缓缓摇了摇头,道:“妹妹,姐姐也饿,身上还有伤,实在分不了你,我们已是罪臣之子了,落魄至此,有什么事,忍忍吧。”
“沈姐姐……”女孩儿发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沈清莎下意识扭头一看,女孩儿泛红的眼眶就直直撞了她的眼帘。
清莎性善,见此,心里隐隐动了恻隐之心,手也不自觉地覆上了薄饼,有了撕饼的征兆。
沈清湛立即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对女孩儿说:“很抱歉,我们姐弟实在很饿。”
又附耳到沈清莎那儿,轻声道:“姐姐,善良是好事,盲善却只能害了自己,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只顾自身利益,临到关头根本不会顾及我们姐弟,我们又何苦白帮了这些白眼狼?”
沈清莎又是一怔,微微侧头,余光恰是看见那女孩儿低垂下来的发间一双闪烁着怨愤的眼睛。
再往其他人看去,眼睛还时不时地落在饼上,一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