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少年开口,声音是同样的干净清朗,“我无法压制下他,也伤害不了自己,可以拜托你杀了我吗?”
我皱眉:“为什么压制不下?”
“因为它是同类怨气阴差阳错下与我合成一体的,又得了莫大机缘,能以怨气为食,能量补充很快,我的力量却难以增长。”少年答道,再度开口,“所以,请你杀了我,永绝后患。”
我为难地抿了抿唇。
若真像这少年说的那样,杀了他,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是,这是偶灵,道家法器对它起不了作用。
真想灭了它,除非将地府里专门用来洗涤灵魂怨气的忘川河水浇到他身上,或是用地狱火种再烧一次。
或者实力碾压,比如芈聿宸。
可这三点,现下看来,没一点能达到要求。
我手上这符,虽是装得有模有样,实际上压根不是阴木火符。
阴木火和地狱业火都是地府里自然衍生的火种,要想提取一缕到符里,不止对符纸和朱砂要求很高,还需力量纯正的赦令鬼差付出损耗自身鬼元的代价。
所谓鬼元,也就是鬼修修习鬼术的根基,根基一损,想补充回来,难上之难。
弱肉强食,这世上哪个不想越强越好,除了寿元将近又有所求的大鬼,哪还有鬼愿干这事!
所以,封存了地狱火种的符,张张都是稀罕物。
我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也就在被封为赦令天师时得了两张地狱业火符。
也正因为珍贵,我一直把它当作压箱底的宝贝收得好好的。
只可惜,多番隐藏,我的宝贝还是被刘梅给拱了,至今还不知道下落!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心在滴血。
而那阴木火符,还是我回夏家时太爷爷赏给我的!
夏家里就太爷爷最疼我,我想留着他送我的东西做纪念,才收在了家里没带出门,又因看钱家的事邪门,才带了出来,今天得以用上!
至于忘川河水,那可是地府禁物,人鬼沾了都得被消融,谁带得了那水出来!
而芈聿宸,他老人家压根不在这儿!
所以说,要杀这偶灵,我还真没辙!
而且,我本来就是琢磨着用了阴木火符后吓跑偶灵,最好在逃跑途中恶偶灵因为被重伤,让他彻底被善偶灵取代了,哪里知道,那恶偶灵特么的不按套路出牌……
想想我目的没达到,唯一的那张阴木火符却被用了,再想到我那两张被拱了的地狱业火符,我的牙就是一抽一抽地疼。
偶灵许是看出了我面色不对,沉吟了下,说:“没事。”
后面还要说什么,脸色却猛地一变,整张俊脸都扭曲起来,干净脸下,时不时显露出那张充满戾气的狠厉脸。
我心一提,默默挡在了钱景浩面前,假模假样地夹着符,厉声道:“怎么,还嫌伤得不够,还不快滚!”
话落便是一声嗤笑:“真当我没看出你那张不是阴木火符了?”
说完便是哼了一声,善的那面脸在黑气中若隐若现。
黑气猛地翻滚几下,再露出脸时,只见恶偶灵狠狠皱着眉头,很是暴躁地说:“你有完没完!那男的我可以放了,女的不行!她挡在言家前头,不杀她,怎么杀言喻!”
黑气猛地颤动得更厉害,渐渐的,开始安定下来的迹象。
而那即将安定下来的,是恶偶灵那张狠厉脸。
我心里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有她挡在言家前头,不杀她,怎么杀言喻?”
这言喻?是钱馨月吗?
言家?是不是现在的钱家?
没等我多想,就见那头黑气已经停止了涌动,恶偶灵狰狞着脸,笑得十分猥琐:“哈哈,你终于开窍了,看到她梦里的大火没,吃了她,阳间还有谁能阻止我们杀了那些恶心的人类?”
“什么火?”我忙问。
仔细想想,压根没记得我梦到过大火,但直觉告诉我,偶灵说的她,绝对是我!
他说的话,也绝对是真的!
“将死之人,何必知道这么多!”偶灵狞笑一声,黑气有翻滚起来,直直往我这儿撞来!
我眼前猛地划过那双如佛般悲天悯人的眼睛,心内一动,一边急急往后退去,一边猛地大喝:“偶灵,你身为天地之精,不造福世人也就罢了,竟愿为一己私利,被外来怨气控制!生来初心,你可还记得?”
我没赌错。
偶灵乃是灵物,生来初心,就是为了造福世人。
我那话触动了善偶灵,直接使得那冲来的黑气猛地一顿,再度翻滚起来,涌现出两张争夺不休的脸,以及恶偶灵无比烦嘲讽的声音:“你要什么初心,你是忘了言喻怎么对你的,也忘了我们一族的恨了吧!”
说着,又是嘲讽一笑:“哦,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这佛前木,就算是最廉价的桃木雕成的人偶,又哪是我们这些腌臜东西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