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官员可不少,何贤这话等于是惹了众怒了。
何侍郎面颊一红,兀自辩解道:“小阁老曲解下官的意思了。下官的意思是那些从事匠作的匠户是贱民,并不是说所有匠籍出身的都是贱民。”
谢慎心中大喜,心道他挖了一个坑,何贤还真的往里面跳,真是太配合了!
“何侍郎的意思是匠籍出身的官员不是贱民?”
“那是当然。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何贤点了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匠籍是一脉相承的,这些匠籍出身的朝廷官员,其父兄可未必也是官员,很可能就是匠人!”
嘶!
听到这里何贤直是一头冷汗。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虽说匠籍的官员不少,但绝大多数还是从事匠作事业的。
“陛下,何侍郎似乎对我大明匠籍官员的父兄很不友善呢。”
谢慎这一句话简直是神补刀。朱厚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这大朝会许久没有这么有趣精彩了啊,看来有好戏看了。
......
......
礼部右侍郎何贤后背已经湿透,他能感受到来自同僚敌意的目光。虽然朝中民籍官员占据绝大多数,但匠籍官员也不少。
方才何贤那句话被谢慎一番解释,俨然是在骂所有匠籍官员的父兄是贱民。龙生龙,凤生凤,贱民的孩子自然也是贱民。
这不就等于是在骂这些官员是贱民吗?
李东阳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朝列一步咳嗽道:“陛下,老臣以为何侍郎此言十分不妥。岂可因为籍户而定人是否是贱民?难道除了民籍出身的,其余百姓都不是陛下的子民了吗?”
李东阳虽然不是匠籍,但是却是军籍。
平日里李东阳并不觉得和同僚有何不同,直到被何贤这句话刺激到他才发现,原来在有的人眼里他们这些军籍、匠籍出身的根本就不是人啊。
这些人根本就认为他们是贱民!
从这一点上看,他确实应该站在匠籍官员的这边。
见内阁首辅都发话了,何贤彻底崩溃。
他当即跪倒在地抱着李东阳的大腿道:“李阁老,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啊。下官嘴贱,下官自己掌嘴!”
说完何言开始狠狠抽自己的嘴巴。这可不是做做样子而是抽的彻底,抽的响亮,抽的狠辣。
何贤不过是礼部三把手,头上还有尚书、左侍郎。
连礼部正印堂官都不敢对李东阳无礼,他一个右侍郎怎么敢得罪这尊大神?
都是在官场里混的,何贤自然明白得罪首辅的下场。故而现在即便要把脸抽肿,何贤也不能犹豫。
这一幕实在太滑稽了。
谢慎哭笑不得的看着何侍郎自残,心想着推举何贤的这帮人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李东阳却一直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何贤。
何侍郎心中苦啊,他都抽了几十下了,首辅大人还不满意?
何贤眼角瞥了下端坐殿上的天子,发现皇帝陛下没有一丝一毫打断他自残行为的意思,更是绝望不已。
皇帝陛下不发话,首辅大人也不发话,他这娇嫩的玉面看来得抽成猪头了。
不知不觉间,何贤把自己抽到嘴角渗血。
他觉得一股甜腥味充满口腔,惊恐的停了下来。
“何侍郎怎么停下了?”
李东阳嘴角微微勾起,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李老儿,简直就是个畜生啊。平日里看到他和善待人,狠起来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已经把脸抽肿了抽出血了,还要他怎么样?
他一脸悲愤的朝李东阳望去,紧接着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李东阳打他?李东阳竟然打他!
何贤惊诧不已,又羞又怒。
自己掌嘴和被人打脸完全是两个概念。
何贤可以接受自己掌嘴,却接受不了被人打脸!
他一口怒气涌上心头,竟然昏死了过去。
在场的官员也彻底分成两派,军籍、匠籍的站在了一边,民籍的自然是另一阵营。
双方卷起袖子怒目相向,准备大干一场。
文官们虽然武力值不如军将,但打架的本事可是一点不差。
事实上,文官之间因为政见不合,利益冲突经常爆发小规模的斗殴,但最多只是在私底下罢了,在大朝会上,在天子面前大打出手玩群殴还是绝无仅有的。
眼看情况有些失控一直看热闹的朱厚照连忙咳嗽道:“好了,这是一场误会。依朕看,诸位卿家就不必殿前吵闹了吧?”
他将殿前两个字咬得很重,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你们打架可以别在朕面前。
等到退朝之后你们是想单挑还是打群架随意!
天子发声,文官们立刻齐声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