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当作不知道他曾来过,总盼着他能主动澄清,可他倒好,白天晚上亚个儿就不见人影,只在深夜才露一下脸,这种态度,真是叫她气不过。
“迟了,我不想听了!”
她冷冷的撇开,推开,重新抓起自己的包袱往外去:
“公子府我不想待了。你,我也不想要了……我要不起,这样一个你,谁喜欢你,谁自找罪受……”
“凌儿!”
他从身后抱住她,紧张的箍住她,改了一个称呼,可惜她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郁结于眉。
“我们说好了,不问过去,只问将来的……不许半途而废……不许的……
“凌儿,你若不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混下去了,可你来了,不管这是命定的宿命,还是人为的布局,我们总归又遇上了。既然我们已经纠缠了,我怎肯再放掉你!
“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年翩翩少年郎,满身的病满身的脏,不光你受不了,我也是,但是……”
“够了,我不想再听!”
她挣的厉害,怒叫,不为别的,只为他的话,令她心疼——他怎么可能用这种话来逼她心软,她不让令自己的陷入那么一种为难里。
绝决的语气,令他黯然,不知不觉松了手。
她趁机逃开。
“真要走吗?”
声音低而疼。
“是!”
她喘着气儿,躲到边上,不肯用正眼再瞅他一下。
“好。我让东罗送你回去。你若不愿留下,就马上离开龙苍,回九华吧!外边不安全——其实我身边也不算安全的……你回去了,我才放心……”
他突然不争了,只寂寂的坐到边上,扶着额头落寞的靠着墙,身上又显露出了那天在苳阁沐浴时那种疲惫之色:
“原本我就不该这么自私,将你留着,让你跟我一起受苦……一起难受……是我错了……”
因为这些年太过坎坷,太过森冷,太过黯淡,一旦,她闯进他的世界,他便怀上了这样一份奢望,想牢牢抓着这份灿烂的阳光,为自己点亮前程,却不想自己的
世界,太过凄凉,连阳光也会畏惧害怕。
好,那就走吧!
若能将她完好的送走,他也便没了后顾之忧,这样的话,会比现在这般忧思繁重强上许多。
九无擎的妥协,令金凌缓和了一下心情。
她终于转头看向了他:声音太过苍桑,透着一股子难以割舍的疼惜,眼色太过萧瑟,就像是没有阳光的腊月天。
她一咬牙,不想看到他这样一副叫人心疼的模样,夺门而出。门外,东罗神色凝重的侧耳倾听着,见她怒气冲冲的跑出来,想拦,她利索的一把将人推开,往楼下跑去。
东罗傻眼,急着往房里直叫:
“爷,您真舍得让她走啊?”
“她若要走,便走吧……东罗,以后,你跟着她吧,将她送回去……”
他颓然淡淡的吩咐着,铁了心不再去追。
“你们两人,这,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呀?”
东罗无奈的一拍大腿追了下去。
人已远去,心,一下也跟着走了。
九无擎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琴架前,抚着那一架她曾弹过的七弦琴。
她才离开视线,他已经开始想念。
想念的情绪在胸膛里翻来翻去的横冲直撞,反了整片天。
她是他胸膛里的肋骨,少了她,那便是一辈子难忍的痛。
可是,她若不快活,他怎能将她强留?
乌崖巅之雪莲,罗河之琥珀鱼肠,青峰之乌鹰血,他已得了三样,可那玄冰潭底的回魂草,却还未找着,虽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在没有找到之前,依旧有着无穷的变数。也许到头还是一场空呢,这几天的相守,也许是他在预支那属于将来的遥不可及的幸福。
既然那幸福是如此的易碎,那就由它随风而逝。
执了一支笛,吹一曲《春风尽》,算是给她送行。
“残红落,春光尽。万里无舟归无计。
“流水疾,相思影。千山不见飞鸿迹。
“今生错,来世惜。岸下独立,惟听寂风悲泣:
“此生休矣,此生休矣,来世相守可有期?
“梦里景,泪无语。绵绵此恨无从寄……
一曲终,眼有湿意,强自割舍,是何等的自苦,若就此别离,相会又不知要何年何月了,也许今生还有后会,也许只能遥寄来世茫茫之期。
诉不完的心头悲凄,化作曲调,表着苍凉心迹。
门,突然撞开,他还来不及了抹掉眼底的泪意,那个本该离去的娇俏身影,又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怔,吃了一惊:“你……”
莲花指疾如飞的点到了胸口上,打断了他的惊呼。
“九无擎,你好样的……
“说什么喜欢我,到头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