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开始收拾老太太的行李,按照她的意思是随便带几件过冬的大袄子就可以了,但是老太太不同意,回去就是不准备再回来了。
“住养老院去,有人伺候吃喝,多好的事。”老太太笑着道,“过去哪里有这条件,现在算是赶上了。”
“娘,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陪你回去住,”何芳想控制眼泪,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憋住,“你别担心孩子,让二和在家看着可以的。”
老太太摇摇头,“就是让人陪也轮不到你啊,这你弟弟的事,他不做,得让人脊梁骨骂呢,要不然就是我一个人,清静呢。”
何芳道,“什么年代了,儿子女儿都一样。”
“哪朝哪代都不一样,”老太太自己在头底下加了一个枕头,笑着道,“我连着几晚都梦见你爸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就是他死那会我都没见过呢。
咱家老宅子门口也没河啊,我就偏偏做梦拉一板车的豆粕去过河,你爸见着我了,就问,你咋老成这样了?
我就生气的说,你嫌弃了还咋的?
他还是那性子,低着头就不吭声了。还想多聊几句呢,不知道怎么就醒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笑了。
“咱爸温和。”何芳也跟着笑了。
老太太道,“哎,人家说东北男人暴躁,大男人,他就一点不像爷们,什么都温温吞吞,慢条斯理,我有时候就想,他要是揍我一顿,兴许能消停一点,他就是太纵着。”
何芳道,“我爸那是好男不好女斗,兴许是想和你讲道理。”
“我是讲道理的人嘛....”老太太笑的更大声了。
孩子放假后,李家和何家人终于开始了北上的行程。
老太太站着都费力,基本都是靠何龙和李和轮流背着。
飞机在冰城降落,通过王元的关系,李和从林场租借了两架直升机,直飞呼玛。
零下34度,这是官方天气预报给出的温度,大兴安岭地区是中国最冷的地区,没有之一。
李和顾不得自己哆嗦,同何芳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上了方家姑爷赶的大马车上,要上厕所,都得憋着。
“这雪什么时候下的啊?”老太太却是陡然神采奕奕,扯下头上裹着的严严实实的围巾,甩甩上面的冰渣子,和方家姑爷叙话。
“你捂着点,别让寒气进了嗓子眼。”方家姑爷看着躺在板车上的老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处是冰天雪地,李和虽然冻得没多少心情看,但是还是发现这个边陲小城同以往有了不一样,起码人气忘了一点,陆陆续续的有了不少的外地游客,不少饭店的生意都很红火。
何家在县城里的房子还是李和头一次上门的时候帮着买的,两套房子打通的,面积很大,完全是够两家人住的。
一听说何老太太要回来,何家的亲戚们都帮着提前收拾了,暖烘烘的屋子,李和瞬间喘气就顺当了,感觉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一样。
李怡和李览却是好像不怕冷似得,看到其他孩子出去玩,他们在家里就待不住了,李和没办法,只能又陪着他们出去玩雪橇。
方全在前面拉,俩孩子在上面坐着,李和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
方全拉累了,就怕绳子丢给了自己的兄弟方力,和李和并排走在一起,“姐夫,晚上请你去饭店吃鱼,冬捕鱼好吃。”
“什么鱼啊?”李和好奇的问,说完话又把围巾拉紧了一点,哪怕没有风,也感觉皮肤像刀割一样疼痛,所以必须带上护脸的大口罩或者围巾。
方全道,“我们本地叫土包鱼,入口即化,那口感就像嫩豆腐一样,很多外地游客就是奔着这些鱼来。”
“大晚上那么冷,还是不出去了,家里老实待着吧。”李和再口馋,也不想在大晚上的去饭店,有命去,就怕没命回来。
方全道,“那我下河凿去。”
“怎么凿?”李和问。
方全道,“冰镩子凿冰洞,一个入网口,一个出网口,体力活儿,简单的很。”
李和道,“明早我陪你去。”
对于捞鱼,他还是有兴趣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大早,刚上马车,还没走上二里地,他就冻得不行了,眼泪鼻涕都成冰渣了。
“你们去吧,我回去。”
他穿的可是加拿大的顶级的御寒羽绒服,国际登山队用的,怎么就不如这些本地人抗寒呢?
“那你在家等着。”方家姑爷哈哈大笑,掉转马车,又送李和回去。
连着天天不是鱼,就是肉,不要说几个孩子吃的受不了,就是李和这样的肉食动物吃的都有点寡味,所谓的蔬菜并不多,只有毛结瓜和冬瓜。
这样挨到春节。
在家里过年,看着络绎不绝来拜年的亲戚,何老太太比任何一个春节都要开心。
她很大方,来拜年的小辈,都给了一百块钱。
她还是不能下地,依然吃的很少,把炕上的被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