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李和也在想,如果没有乱七八糟的开会,其实当老师也挺不错的。
系里的会议,学校的会议,教学会议,座谈会议,他对各种会议有点疲于奔命。
上辈子经历过了,这辈子再经历一次就有点烦了。
每次开会,李和坐在那里不停的看着时间,在心里问候了好几次发言人的老母,你娘希匹屁话也太多了嘛?
一说就没个停了!
元旦放假的时候,他回到家终于看到了何芳,自从各自进校报到后,都未曾见过面,包括十一国庆的时候,都各自忙于学校国庆的庆祝活动。
他跟何芳抱怨,“天天都是没玩没了的会议,比上课时间都多,真是累死了”。
何芳自从上班后,打扮方式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了,显得更加成熟,说话也更加老练,她心平气和地说,“每个人在不同的场合都有不同的面目,在公开的场合,你就不能说私下话,人家会说你没水平。在私下场合里,就不能说桌面话,人家会说你打官腔;其实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些话是不能说破的。”
李和笑着说,“又不是混江湖的,还打机锋对切口?”。
何芳点了点头,叹口气道,“社会就是江湖,哪里能没有江湖。不管开什么会,人家说话总会有目的,十句话里,你能听出一句真话,你就算有收获了”。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李和听着累,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费心思。
两个人都聊了一会,显然何芳对目前的工作如鱼得水,轻松自在。
何芳问,“食堂吃的习惯吗?”。
“教师餐厅稍微好点,也就那样。我去买菜,晚上你露一手?”。
见何芳点头,他才出去买菜。
晚上的时候,李老头说,“你们回来了,我终于能歇歇了”。
元旦几天就找不见李老头的影子了。
何芳说,“那几天小奶狗呢,怎么就剩下三只了?”。
“于老头家抱了一只,那个和尚抱了一只,寿山那边放了一只。剩下三只我养一只,你买的那套院子里再养两只”,李和都算计的好好的。
何芳笑着道,“我天天不着家,还不饿死他们,先放你这养着吧”。
“行了,睡吧,天这么冷,你记住烧坑”,寒流已经来了,李和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等下,这个你试试”,何芳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李和,“你那个袄子别再穿了,老师就有个老师的样子。这款皮夹克,今年流行的很,里面是绒的,冬天里面再套件线衣,就不冷了”。
“发工资了?”,李和也没客气,直接把袄子脱了,套上了皮夹克,还骚包的转了个圈,“不错,挺有眼光的”。
何芳对着李和看了好几分钟,笑着道,“等入冬再买一件,有件能换洗的”。
“也成”,李和确实需要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做老师和学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何芳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她快回来了吧?”。
“谁?”,李和没听明白。
“不就是三年嘛,我记得她刚走那会,你要死要活的”,何芳好像有点自说自话,说完又噗呲一笑,“挺好”。
“快了吧”,李和这句话说的不是太确定,想到张婉婷最近的信,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她说她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她说他可能去英国,我也不肯定”。
李和神情有说不出的寂寞,何芳看的心里一痛,就像钢笔扎进了血管抽血,抽一段,痛一段,你我之间本无缘分,全靠我死撑。
没有什么可感动的,因为感动而回馈的感情她不需要。
最后还是笑着道,“你也洗洗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无限的死循环,日子一成不变的重复。
隆冬的大雪来了,李和除了每天的课,从教室回到宿舍,哪里也不愿意去了。
刚吃完午饭,用报纸将鼻涕裹走了一大滩,感觉有些难受。
在抽完了盒里的几根烟后,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嘴唇干燥得可以割疼舌头,有学生来敲门,“李老师,吴教授找你”。
“吴全得?”,李和问,学校姓吴的教授好几个。
学生点了点头。
“知道什么事吗?”,李和继续问。
“没说,就说找你过去,去他的办公室”,学生如实回答。
“谢谢,我知道了,穿件衣服就过去”,李和穿好衣服就直接往电子系办公室去。
在办公室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一阵寒风吹来,将脖子收进了衣领,缩了缩身子,刚想咳嗽一声的,但又怕被人看见,把那口气给压回去了。
听到了一阵爽朗了的笑声,李和听着有点耳熟。
敲了下门,得了回应,第一眼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李和激动坏了,他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以前的同事,差点不自觉的要喊出名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