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自山间的风从耳畔边拂过,夹带着湿润泥土的气息
冬天时节,本该是一片枯黄破败的青冈山,在远远的视线中有了隐约的碧绿色。
陆恒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白露时节播下的冬小麦种子,破土发芽呈现一抹绿色。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仿佛先前在那温暖到让人发晕的麻将屋中的吸收到的香烟被他全部吐了出去。
一旁的二婶走在他旁边,神情有些恍惚,直到现在仍然没回过神来。
直到开始爬山时,差点被裸露在地面上的树根给绊倒,她才缓过神来。
眼睛在陆恒手上那个黑色手提箱上看过,最后再落到陆恒平静的脸庞上,欲言又止。
陆恒轻笑着伸出手,这是一个土坡,二婶或许是爱美,回老家仍然穿着丝袜高跟,如果不搭把手,很难上来。
二婶也不矫情,在陆恒帮助下,上了土坡。
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频频看陆恒,脸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二婶,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关琯摇摇头,半低着头看路,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刚刚你拿到那么烂的牌也敢去跟,还下一百万那么大的赌注,那跟我印象中的你一点不像。”
“那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呢?”
“嗯,怎么讲呢,前十八年没有太大感觉,就跟一般的孩子差不多。不过成年之后,你就变得成熟了许多。性格稳重,办事大气稳妥,有些事情的处理往往比我们老一辈人还要圆滑,如果按照我印象中的你,遇到之前那种情况,我想,是肯定不会跟注的。”
陆恒看着二婶思考的样子,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果然,一个人的转变,周遭熟悉他的亲人或多或少都会感觉到。
幸好,自己是在十八岁这个敏感的年龄,不管有什么改变,别人也只会觉得是这个男孩终于成为男人了。
“你看,连你都觉得不可置信,又何谈陆少强他们呢。”
陆恒感慨一声,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给他们留下一种正常的学生印像,麻将新手,出手畏畏缩缩,心思单纯,不会诈人。他们也接受了这个设定,为了从我身上掏出更多的钱,还刻意引导着我,这些我都清楚。他们在给我下套,我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们下套,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关琯忍不住说道:“万一陆少强在你下注八万的时候,用十六万给你看牌怎么办,那时候他可是有足够资金的,而且牌面胜算也大。”
“但是他没有,不是吗?”陆恒讥笑道。
关琯摇摇头,不是很赞同陆恒这种做法。
她以前热衷于赌博,甚至还专门跑到澳门去玩,然而后果是惨烈的,差点家破人亡,即使现在渡过了难关,但仍然欠着面前这个男人一百多万。
从内心讲,她不希望陆恒走上自己那条路。
她深知,赌瘾这个东西有些时候,可能只是一次胜利,便会让人爱上这种感觉,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上瘾。
然而人是不可能一直赢下去的。
久赌必输,赌博、越赌越薄,这才是真理,也是关琯在那次重大打击后以自身痛苦经历,深刻理解到的!
陆恒看二婶低头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收起了自己的嘲讽笑容,而是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陆少强在那一手给我看了牌,我也认栽,毕竟是亲戚。对于他来说,十几万是他一笔极其重要的财富,但是对我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或许给员工发一次奖金,这点钱就拿出去了。然而,他没有!贪婪蒙蔽了他的双眼,觉得手中大牌的筹码,可以让他赚到更多,所以选择了继续。可惜他的筹码并没有我的筹码大,当我拿出一百万的跟注时,他只能无力的选择弃牌。”
“你这是欺负人!”
关琯笑骂一声,“哪个乡下打牌动辄百万的啊,你这纯粹是欺负人嘛!”
陆恒耸耸肩,点点头,却又摇头不赞同。
“让他弃牌的原因可不仅仅是我那一百万,还有被我诈住了的因素在里面。在他以及其他所有人的眼中,我一直是那个不拿到大牌不来的赌场新手,骤然雄起跟他对刚,自然会认为我拿到了很大很大的牌。而且我还在看牌的时候,假装说了个‘三’字,任谁都会联想到豹子上去。他手里的牌应该很不错,但绝对不算最顶级的,不然也不会在跟注的时候显得犹犹豫豫。面对有可能是豹子的牌,他只有无奈的认输。”
陆恒缓缓的说着,到后面的时候,又突然加上一句,“其实二婶你也帮了我一把,你当时的表情,可是惟妙惟肖啊!”
关琯自然知道陆恒在说什么,那是自己因为陆恒拿到一副烂牌却跟注一百万被吓到了的表情,在她和陆恒看来是被吓到了,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被陆恒的一手好牌给震住了。
所以陆恒说关琯帮了他一把,倒也不算错。
关琯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那我帮你赢了这么多钱,你就没啥回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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