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的清晨有点冷,太阳还未出将出,几条暗灰色的云像被子一样笼罩在天边,一群乌鸦在远处盘旋着。
城内,有清脆的驼铃声响起,还有骆驼的叫声,偶尔还能见到几条黄狗精力充沛的在狂吠,新的一天开始了。
因为之前选兵而来的长时间训练终于恢复正常,三日小训,旬日大训,所以,好不容易昨日休沐,今晨早上就能看到一群带着残存脂粉气的军汉们如小鼠般从各个小巷子里钻出来,匆匆的在时限之前回归军营。
食色性也,这情况是完全得到上边默许的。
之前赵季这个闷骚的家伙也不止一次去过,似乎还有一个老相好。
“怎么,舍不得?”一个大头凑过来,吱吱怪笑道,这家伙满脸胡子的脸上,还印着红红的胭脂,嗯,没错,这是赵季的表兄曾毅,他不是骑兵,但在前些日的选兵考核中还是轻松入选,被卫青看中,一并进入了这骁骑营。
一开始,慕少安还以为这骁骑营有多拉风呢,但等他兴冲冲的前来报到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骁骑营其实并不在北军八校之内,换句话说,那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卫青将军,给他们许了一个空头支票。
当然,慕少安倒不至于为此沮丧,卫青那是什么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的,所以他也就甘之如饴。
但有一点很奇怪,这骁骑营总人数不过百人,其中不但混入了表兄曾毅这个步兵,还混入了许多弓弩兵,以及许多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兵油子。
嗯,以慕少安喜欢搞事情的经验来看,卫大将军也是在准备搞事情呢。
骁骑营集合后并没有什么训练任务,也没有新的指令传下来,反倒是兵饷发了五倍之多,所以这些天大伙儿都是很滋润,眠花宿柳,大块儿肉吃着,大碗酒喝着,真是得意得意。
“表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慕少安歪歪头,看向远处一个缺了半条手臂,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卒,这家伙身上的凶悍之气很浓烈,一看就是积年老兵,但他毕竟是个残疾,哪怕再厉害,也是无法再上阵了,如今怎么还就被选入了骁骑营呢。
“就你多话!管那么多作甚?”
那暴力表兄又是一巴掌拍下来,慕少安只能翻翻白眼,他有些预感,他们这个四不像的骁骑营,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事实上不到中午,一个小白脸文官,哦,不对,是太监就急匆匆而来,不是宣旨的,因为他就是这骁骑营的营正。
“集合,全体集合!”
副营正倒是一个莽张飞般的彪形大汉,善使一条粗大铁矛,开得大弓,哪怕在马背上也能百步穿杨,这是军中才有的那种冲锋悍将,绝对是ss+的实力,比较下来的话,似乎比死去的枪神司马老儿还要厉害。
而这样的悍将,却跑到这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骁骑营来做副营正,偏偏营正还是一个太监,这就太古怪了,绝对是搞事情的底子。
一群人呼啦啦的跑过来,虽然都是军中精锐,但由于没有磨合,彼此还不熟,所以推推搡搡的,很不成正行,却不想,那营正太监见此,反倒是满意的一笑,然后就扯着公鸭嗓喊道:“卸甲,脱衣服!”
什么?
这命令来得诡异,一群骄悍的士兵们都愣住了,啥意思?
要知道,除了慕少安之外,其他入选的士兵,例如自己的暴力狂表兄,在之前的军队里最低都是百人屯长或者是百人将,身上的装备都相当不错,最差都是皮甲,好过普通士兵太多,而作为积年老兵,对于装备的看重那简直就是自家媳妇一样。
现在被命令卸甲,谁都不愿意啊。
“脱!”这回轮到那位暴熊副营正发话了,仿佛平地一声雷,所有人都被吓了个激灵,乖乖的开始脱,没办法,这地方拳头最大,敢不服气,就打到你服气。
转眼间,所有人都脱得只剩下兜裆布。
那位太监营正就眯着小眼睛,满意的打量了一圈,一招手,就有十几个杂役把更多的衣物送上来分发给众人。
这衣物,却是寻常百姓穿的,而且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粗糙的羊皮袄,一股子羊膻味,简直不知道从哪个死去的匈奴人身上扒下来的。
慕少安也硬着头皮穿了一套,就感觉这浑身上下无数个虫子在里面爬。
但他却也多少猜到了点缘由。
这是要他们这百余名军中精锐假扮商人的伙计啊。
至于为什么要假扮,也很简单,兵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卫青是什么人物,千古名将,他怎么可能忽略这种细节?
塞外是匈奴人的地盘,在展开大战之前,你好意思不派斥候去探路?
而明年才是大汉帝国和匈奴展开正式决战的时候,但卫青现在就已经未雨绸缪了。
百战之将,名不虚传啊。
真当千里奔袭很简单吗?不怕迷路吗?
事实上,无论卫青还是他外甥霍去病,数千里奔袭从未迷路过,而且一扑一个准,这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