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军目前依旧驻扎在夏邑,名义上仍由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统率。但实际上,夏邑军独立成军,由接替孔晟的许远掌管兵权,南宫望辅之。
苏婳和苏鲁兄妹率奚人暂时也安营夏邑,等候朝廷的昭命。至于将来是率奚兵返回河东故里,还是继续追随官军参与平叛,还没有定论。
考虑到许远和孔晟的良好关系,以及夏邑军中将领悉数出自孔晟门下的因素,所以夏邑军其实还算是孔晟掌控下的军事力量。
孔晟斟酌良久,这才决定派穆长风持皇帝密旨赶赴夏邑,在必要的时候,将奉召再次西征的夏邑军征调进京。
当晚,孔晟接到了中书省传递过来的昭命,明日进宫参加大朝会,面圣见驾。
唐代的大朝是每月的朔,望两日,也就是初一、十五各一次,参加的官员比较多。常朝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日要上朝,也叫入阁。会朝是每年的元日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日这两天,这个会朝的规模更大,九品以上官员全参加,因为这是一年当中的一个春天开始以及冬天的开始,要有新气象、新风貌的。
“日暮,鼓八百声而门闭五更二点,鼓自内发,诸街鼓承振,坊市门皆启,鼓三千挝,辨色而止。”
所谓“官街鼓”凌晨“五更二点”敲起,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早上五时左右。“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
十月十五日早寅时起,孔晟从驿馆出发,冠带整齐,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参加朝会,不能不重视,至少不能迟到,落人把柄。
晓色朦胧中。朱雀大街上行人稀少。毫无白昼的熙熙攘攘之状,极为幽静,在长安百姓还在沉睡之时,大唐朝廷的文武百官便动身进宫参加朝会了。从这个角度上说。古代官员的勤政意识其实比现代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长安的官署里,共有内官两千六百多人。分为常参官和非常参官。常参官就是每天必须面见皇帝的职事官。一般在五品左右才有资格,人数大约有近千人。这些官员早朝的时间一般在六点半至八点半举行,之后便会到各自岗位办公。处理完相关公务,下午三时多下班。每天工作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八个小时。
一路进宫畅通无阻,进了大明宫之后,便有黄门侍郎的属下将孔晟引领到了宣政殿外。等候朝参。因为孔晟是外官、在京没有任职,所以他要等到文武官员按照一定的次序和秩序。进殿归于自己的位置上时,才跟随执事太监悄然从侧门而入,在两列京官右侧外地官员候召的位置上跪坐下去。
宣政殿金碧辉煌非常宽阔。雕梁画柱,气势恢宏。但就是这么一座大殿,容纳下数百上千官员之后,也变得略有些拥挤。
孔晟在一侧无人注意的这个角落里静静跪坐着,遥望着端坐在皇台上冠冕整齐威严无比的皇帝李亨,暗暗摇头。聚集这么多官员上朝,其实完全是一种极大的资源浪费,也很无谓。
品阶高的官员也就罢了,他们排列在前,可以互相议事并与皇帝交流。可品阶低的官员,列队在后,远远望着前头,不要说声音了,就是皇帝的面目都看不清楚,跪坐在殿中无非就是一种陪衬。
孔晟坐在此处,目测了一下,距离皇帝的位置大概有三十多米的样子,中间还隔着诸多帷幕、梁柱和值守太监、宿卫,就算是他在此处躺下自行其是睡大觉,皇帝也看不到他。
孔晟横向眺望过去,隐隐见到了李俶和李系的身影。其实在京权贵中,他认识的人也就是李俶和李系这两个皇子了,就连闻名已久的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人他都没有谋面。
各种奏报,各种朝仪,各种上疏,各种评点,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皇帝还没有召自己觐见的迹象,孔晟等得昏昏欲睡。而就在此刻,一个无比尖细略带嘶哑的男中音骤然泛起并在大殿中久久回荡起来:“陛下有旨,召天子门生、河南宋州太守孔晟殿前觐见!”
孔晟陡然一惊,听出了是李辅国的传召声。
他立即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绯色官袍,又正了正冠,扶了扶腰间的金带,这才缓步而出。他沿着横向皇台与朝臣站位区的中轴线从东向西缓步行去,神色平静镇定如常。
一个身形飘逸、面容英挺、气度高华、举止得体的少年官员出现在文武大臣的视野之内。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孔晟的身影上,各种目光聚焦凝视,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内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便是那江南才子孔晟?”
“年不及弱冠,如此年幼?!”
“文质彬彬,弱不禁风,怎么就敢号称万人敌?果然是传言误国,夸大其词!”
孔晟一路行来,步履极有节奏和规律。清朗的面孔,稳重的风度,清澈的目光平视前方,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让不少老奸巨猾的文武大臣看得暗吃一惊。
李俶冷视着行来的孔晟,目光阴沉森严。他本想借故将孔晟彻底打压下去既然孔晟不能化为己用,那就不能将之放任成长为对手的助力。李俶的逻辑简单而粗暴。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