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和安禄山父子之前一直居住在洛阳宫城西侧的西上阳宫内。而安庆绪逃跑得急,西上阳宫内的宫女太监根本未曾带走,所以,当严庄带着孔晟进入西上阳宫的时候,神色惶恐的宫女太监跪伏了黑压压一地。
眼前就是安庆绪的寝宫归化殿。
严庄朗声笑着指着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侍立在一侧的两个中年太监总管道:“大人,这两人就是西上阳宫的主事和总领太监,以严某看来,大人不如就住进这归化殿,让这些奴才伺候着吧。”
严庄又指了指归化殿一侧的宫阙院落道:“两位将军的护军暂时可在此处安歇,随时护卫大人。”
严庄眼眸中掠过一丝隐晦的狡诈之色。
孔晟神色不变,眼角的余光从严庄貌似恭谨的面孔上扫过,心里暗暗冷笑起来。
这厮果然心肠歹毒,这还没有怎么着,就开始撺掇自己住进安庆绪的宫殿了,把安庆绪的嫔妃宫女和太监一应收拢,这表面上是对自己的逢迎,其实是一种居心叵测。
孔晟不管怎么说只是官军藩镇,品阶只有从四品,他的战功再显赫,权势再大,如果得意忘形大刺刺地住进了宫殿,大肆享受作乐,就是无形的僭越。一旦传到朝廷和皇帝那里,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严庄无非是一种试探。
他是要试探孔晟,看看孔晟是李唐朝廷的忠诚属员,还是一如安氏父子一样怀有自立为王的野心。其实以孔晟现在的军事势力和他在河南战场上的威名赫赫,以及民心归属,也基本上具备了割据起兵的条件。
若是孔晟有此野心,他会趁势收拢安氏叛军,打着平叛的旗号取而代之。假以时日,河南、河北、河东乃至山南江南,都将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与李唐朝廷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孔晟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来人,将这些宫女太监收押在监,传我的军令,洛阳宫城所属宫殿。从今日起悉数封锁,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说完。孔晟扭头就走,再也不看眼前这华美的宫殿一眼。
严庄心头凛然,微微有些失望。他满脸堆笑。赶紧追上,一路勉强笑着继续为孔晟介绍宫阙内的各种风景和人文由来。
孔晟率军在宫城巡视一圈。然后就不停留,出了宫城,直奔洛阳府衙门。南勇早就派人接管了这座官衙。他判断孔晟会选择此处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和军事指挥衙门。
第二天一早,孔晟接连下了三道军令。严禁夏邑军卒扰民。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夏邑军头一次进驻洛阳城这种繁盛的大都市,一旦控制把持不住。经不住诱惑,大肆劫掠城中,造成民怨沸腾,直接会败坏他的名声。
但尽管是这样,孔晟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他索性直接下令,让乌显乌解和唐根水率军出城在洛阳城外原先洛阳府军的营地驻扎,西奚人的一万人则被他安置在了东城。
城中,只有李彪李虎的五千人。
洛阳城是财富集聚之地,而宫城宫阙之内又藏有宝藏无数,对于这些来自于偏远小城的夏邑军卒来说,无异于一座金矿。孔晟出于万全之策,不得不防备万一。
为了保命和背靠孔晟东山再起,严庄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他每日一早一晚必定来府衙向孔晟问安请示汇报,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忠诚,偶尔都会让孔晟产生某种错觉,产生放过他甚至是重用他的念头。
如果孔晟还是过去那个孔晟,严庄就得逞了。
严庄面带媚笑从孔晟的书房退出,在院中正遇上苏婳。
严庄笑着躬身大礼参拜:“严某拜见夫人!”
与孔晟身边的很多人不同,严庄对苏婳从来不称公主而称之为“夫人”,一开始苏婳还非常反感,可到了后来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严庄如此献媚殷切,苏婳自然也不好冷眼相对。她向严庄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严庄左右四顾见无人,立即匆匆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匣子来,躬身拜着递了过去:“这是严某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夫人笑纳!”
说完,严庄将匣子递给苏婳的侍女,也不管苏婳要还是不要,就扭头急匆匆离去。
苏婳柳眉紧蹙,示意侍女打开匣子看看。
侍女打开匣子,里面的红色绒布上摆着一颗鹅蛋大小的明珠,圆润油亮光可鉴人。侍女惊呼一声,将匣子端着送到了苏婳的面前。
这种个头的明珠绝对价值连城,而这种珠宝饰物又是女子的喜好之物。严庄向苏婳献上珍贵明珠,投其所好,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苏婳吃了一惊,嘴角都有些隐隐的颤抖。
这种明珠的价值她当然心知肚明,她越看越是喜爱,只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收严庄的礼物,否则会引起孔晟的厌恶和反感。
但要退给严庄,说实话,苏婳心里又着实有些舍不得。
苏婳捏着匣子神色变幻,迟疑不决。孔晟出门来见到苏婳就大步走了过来,见苏婳和两个侍女神色慌张的样子,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