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端坐在马上,眉头紧蹙。其实在穆长风看来,孔晟终归还是文官、出身士子,这种领兵血战的事情应该交给战将,他没有必要亲身犯险。
城堡的门被缓缓打开。
孔晟打马而出,寒风扑面而至,那一瞬间,他的头脑是如此的清醒。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并不理智,甚至有些愚蠢,但他却并不后悔。
人生在世,不论为什么目标而奋斗,都有其不可触碰的柔软逆鳞和竭力保护的东西,为了这城堡中的数百条生命,孔晟觉得,就算是自己真的丧命在叛军之手,也算是死有所值了。
义之所至,便义无反顾!
五十余骑肃然奔驰而出。
城门再次关紧封死。
城堡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涌上了城墙,望向了那义无反顾奔驰过去在旷野上掀起烟尘漫卷的五十余名勇士,不知道有多少人热泪盈眶。
五十对五百,这是何等的力量悬殊!这又是何等的慷慨悲壮?!
李萱凝立在城墙上,寒风吹拂起她散乱的长发。不知在何时,她伪装的璞头巾子早已遗失,但她浑然不觉,犹自目不转睛地望着城堡之外。她那紧张不安的眼神,一直沿着身披甲胄纵马奔驰冲杀的孔晟划过的轨迹,无限向南面延伸。
两颗晶莹的泪花儿渐渐滑落,她心中一颤,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发出幽幽的一声长叹。
孔晟架着追风遥遥领先,穆长风、乌显乌解两人紧随其后。三人早就暗暗达成了共识,若是事有不测,不管孔晟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一定护卫孔晟远离此地战场,直接奔赴河南上任。
叛军营地在里许开外,因为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所以孔晟这五十骑奔驰冲杀过来,早就惊动了叛军头目。不过,这支叛军并不放在心上,区区数十人杀过来,跟蚍蜉撼树没有差别,这就是送死!
叛军头目率百余骑兵结阵以待,拦在了孔晟这队骑兵冲击过来的道路上。
就在李虎李豹等骑兵认为孔晟会率领众人一鼓作气奋力冲杀进敌营的时候,孔晟突然打马收住了马蹄,并高高举起了长枪。
两人率五十骑兵轰然而至,然后又不得不半路刹车,在孔晟身后列队。
李虎皱了皱眉,心说他终归还是文士出身,不懂作战之术,若是我等挟速度和勇气一鼓作气冲击进去,还有机会,如今却戛然而止,泄了这口气再要鼓足,就难上加难了。
但此行此战以孔晟为首,他们作为麾下,在此刻不敢提出任何质疑来混乱军心。
“听我号令!”孔晟大喝一声:“尔等半数准备作战,半数准备抛射!”
叛军之首是一个三十许的虬髯大汉,他手中长矛遥指,狂笑道:“尔等这区区数十骑,出城来送死不成?”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仰首看了看湛蓝的天际。这大唐的天空是如此的蔚蓝,没有一丝阴霾,而空气又是如此的清新,让人呼吸进去,舒畅到肺腑。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贼将身上,但旋即投射在贼将那百余人身后的“工地”上,数十木匠百姓正在不少贼兵的威逼下继续赶制云梯,根本没有把孔晟这冲击出来的五十骑放在眼里。
孔晟很明白,凭自己这五十多人,无论多么骁勇善战,都不可能冲垮五百人的阵营。唯今之计,只有向工地掩杀过去,趁乱将制成了半成品的云梯等物焚毁,然后一走了之。如此,就达到了目的。
见孔晟等五十骑没有冲击过来的架势,贼将皱了皱眉,断然下令,率自己的百余人掩杀过来。
孔晟昂然立在马上,神色平静。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眼看贼人冲杀及至,李虎李豹焦急不安地呼喊道:“孔县令,可要冲击过去,否则,我们必然被贼兵冲溃!”
孔晟冷冷一笑,突然爆吼道:“按计划行事,李虎李豹,尔等率半数人马绕行冲击,乌显乌解,你们随我冲上去!杀!”
李虎李豹两人率二十余骑兵不敢怠慢,立即调转马头,向侧前方猛冲过去,他们的这番动作让冲击过来的贼将贼兵愕然不知所措,这是要逃吗?
可他们奔驰过急,想要收住阵型是很难的。
而就在这时,孔晟猛然一夹马腹,率剩余的二十多人怒吼着从正面迎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