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正厅中的无脚熏香炉升腾着袅袅的烟雾,空气中却弥漫着紧张沉重的气息,隐含些许的杀机,逼迫得红棉和杨宽几乎要窒息过去了。
但良久,却迟迟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来自杨奇的暴风骤雨滔天震怒。
红棉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见杨奇端坐在那里,手上捏着那张纸,神色凝重阴沉,就慌不迭地再次垂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
“红棉,你去吧,把这东西交给小姐。至于别的,什么都不要讲。”
杨奇缓缓将手里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竟然揣进了自己的怀中。而他递过来的,只是那张写了一行字的纸。
红棉有些意外,却还是如释重负,慌忙接过来,向杨奇深深一礼,然后仓皇逃去。
出的正厅,红棉忍不住抚住自己的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探手抹去了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一层。
红棉逃回杨雪若的小院,走入随风摇曳在秋雨中越加翠绿的竹林,将那张纸递给杨雪若,对于方才的事儿,却丝毫也不敢提半句因为杨奇已经警告过她,若是她敢违抗杨奇的命令,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杨雪若正捏着茶盏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见红棉进门,递过一张纸来,她整个心神都放在了孔晟的回函上,也就没有在意红棉神色的异样。
“秋风秋雨愁杀人?”杨雪若看了,柳眉轻皱:“红棉,这就是孔晟的回函?这分明是一首未完成的诗作,意境切合意犹未尽你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棉心乱如麻,差点哭出声来,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小姐,都是奴家的错,奴家去的时候,孔晟不在房中,奴家以为这就是他的回函,就带了回来。奴家错了,请小姐责罚!”
杨雪若深深凝望着红棉,她不是为红棉拿错而动气,而是为红棉过激的反应而奇怪。这丫头平日性格跳脱,就算是犯点小错,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但杨雪若也没有多想,她挥了挥手,笑了起来:“红棉啊,拿错就拿错了,我也不怪你,起来吧。”
说完,杨雪若就又低头端详着孔晟的一行字,眉眼间却是泛起一丝丝的赞叹。
“这场秋雨来的突兀,又下的这般连绵不断,想必孔晟是有感而发,不过诗作未完成就被你取了来,搞不好,一首传世佳作就因你的无心之失而戛然而止,真正是可惜之极!”
杨雪若抬头来扫了红棉一眼:“罢了,待雨停了,我亲自去送还给孔晟,向他道声歉意。行了行了,你也不必紧张,没什么大事,下去歇息吧。”
这场秋雨淅淅沥沥,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日下午才渐渐雨散风收,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后的温度起码降了不少,路上不少行人商贾都换上了厚实的袍衫。
天空中仍然布满了浓重的阴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孔晟手持箫剑,离开顺升客栈,向着杨府的方向缓步而行,心念电闪。
方才,杨奇突然派大管家杨宽来请他过府,说是有要事商议。虽然杨宽的态度很客气,但言辞刚硬,不容拒绝的味道极重。这让孔晟意识到,似乎出现问题了。
孔晟再次来到杨府,站在杨府豪华厚重威严四射的府门前,他无视了两排“武装家奴”不同眼光的注视,心头略有些感慨。他本想不再与杨家发生任何交集,但奈何事事总不能遂人愿,终归还是有了再进杨府的一天啊。
孔家小厮、吃软饭的软蛋又来了孔晟在杨府的知名度之高,无人能比,他再次进门,几乎震动了整个杨府。很多下人都口口相传,很快就传到了杨雪若那里。
杨雪若有些惊讶:“红棉,孔晟来了?是被父亲传召来的?”
“是的,小姐。”红棉心里有鬼,忐忑不安,垂着头不敢乱说一句话。
杨雪若柳眉轻皱,在厅中转着圈来回踱步,她有些担心和不安,不知道父亲传召孔晟究竟是为了什么很显然,从一般的逻辑来分析,必然是与她有关啊。
而这个时候,孔晟已经好整以暇神色平静地走进了杨奇的正厅。杨奇摆了摆手,示意杨宽退下去、关紧门。
孔晟定了定神,向杨奇深深一礼:“孔晟拜见杨使君!”
杨奇沉默着,神色变幻。
孔晟皱了皱眉,再次朗声道:“孔晟拜见杨使君、杨大人,不知大人传召,有何见教?”
杨奇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挥挥手:“免礼,孔晟,坐吧。”
孔晟抱拳施礼:“在大人面前,焉有孔某的座位。大人有何赐教,尽管吩咐。”
孔晟没有入座,而是继续挺身站在原地不动,那意思是不准备多呆,待杨奇道明用意,他便可转身就走。
杨奇倒也没有勉强他,淡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那张纸:“孔晟,这是你写的东西吧?”
孔晟扫了一眼,见是自己前段时间交给司马承祯带走的“请都金陵表”的开头部分草稿,心头一震,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午他冒雨去城外骑马,因为他发现,越是这种恶劣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