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故作不懂,冷冷道:“如果夫人没有其他吩咐,孔晟这就告辞了!”
郑氏皱了皱眉:“孔晟,老身就明说吧,后日雪若要在望江楼举办一场诗会,你到时露一面当众写下退婚文书,声明非我杨家主动悔婚而是你主动退婚,作为交换,老身会安排管家给你支取一些钱粮,免得你饿死街头。否则,你不会从杨家得到一文钱的资助。”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孔晟忍不住冷笑起来:“夫人,孔晟自然会留下退婚文书然后离开,至于夫人说的,请恕孔晟难以从命!至于孔晟是不是饿死街头,那就不需要夫人操心了。”
孔晟转身就走,不想再跟这傲慢的杨夫人纠缠什么了。
“大胆,无礼!”郑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她自问好言相劝又诱之以利,本以为孔晟会对自己的仁慈感激涕零,答应下来,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见主子发怒,红棉按捺不住跳出来怒斥道:“孔晟,你这混帐无赖,竟敢惹夫人生气!还不赶紧跪伏下来,向夫人认罪道歉?!”
红棉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恶言,终于还是触发了孔晟的怒火。他霍然转身,眸光冷漠地凝视着红棉,身上发散着一种无形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威势。
“红棉,你不过是一个婢女家奴,若是胆敢再放肆、恶言伤人,休怪某家不客气!”
孔晟气势昂然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凶悍凛然,杀气腾腾。红棉被他的威势所夺,下意识地涨红着脸,往后退着。
孔晟讥笑一声,再次转身拂袖而去。他的步履步伐极快,等郑氏反应过来意欲要阻拦的时候,他早已出了杨雪若的院子。
孔晟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偏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物件好拾掇,就是几件衣裳袍衫,柜子里还有一贯钱。
孔晟取了纸笔,凝思片刻,就开始写退婚文书。
不论如何,退婚是必然的,否则,他就是离开杨家,杨奇夫妻也不会放过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低头。何况,他也不可能跟一个不了解、无感情的陌生女孩成婚。
他是专攻历史和国学的学者出身,弃教出仕之后,在成长为主管工业掌握大权的常务副市长之前,曾经长期分管文教卫生,是官场上有名的儒官,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因此他提笔就写,没有任何的迟滞。
“退婚书立主退婚书人孔晟,自幼凭父母之命,聘杨门之女为室纵使勉强相聚,究属势如枘凿,视此情形,莫如早分,各听自由,两得其宜。甘与杨氏解除婚约关系,此系自愿,并无返悔异言,为欲有凭,立此退婚书存证。”
孔晟将自己写好的退婚书放在案几上,然后取了自己的包裹,将柜子里的一贯钱亦放在原处这显然是杨家的钱财,他万万动不得,动了估计也带不走。
孔晟走出门去,轻叹一声,飘然去了,并无一丝留恋和后悔。
孔晟出了杨府的大门,看门的家奴并未阻拦他。离开杨府之后,孔晟按照脑海中的深刻记忆,走出通巷,在薄暮之色中拐过几条街角,去了孔家废弃的宅院。
杨府。
红棉脚步匆匆,捏着孔晟写下的退婚文书回了杨雪若的小院,呈报到了郑氏手上。
郑氏和杨雪若扫了一眼退婚文书,不禁有些愕然,字迹规整张弛有度,颇有几分风骨,内容谈不上文采斐然却也言简意赅中规中矩。
“这是那厮写的?”郑氏眉头一簇。
红棉点点头:“夫人,他留下退婚文书,没有带走府中的任何财物,业已离去了。”
“这种不学无术的夯货,竟然还识文断字?真是咄咄怪事了。”郑氏端详着,眉眼间的奇色越来越浓。
杨雪若在一旁凝望着母亲手上的关于自己的退婚文书,心头如释重负之余,也暗暗意外。
“他以为写下退婚文书就够了?不成,他必须要当众提出退婚,否则我杨家岂不是要背负骂名?红棉,明日你且去找上那小厮,告诉他,后日小姐的诗会他务必要出现,按照老身的意思行事,若是他胆敢不从,老身饶不了他!”
杨雪若犹豫了一下,“母亲,要不算了吧,他已经写了退婚文书,既然婚约解除,就别过于让他当众难堪了。”
“他还要脸?他还有脸可要吗?”郑氏嗤笑一声:“不行,女儿,这是你父亲的安排,不单纯是为娘的意思。”
杨雪若幽幽一叹,暗暗摇头,心头闪过对孔晟的一丝怜悯。
郑氏嘴角浮起一丝冷酷:“雪若,拿这退婚文书去给你父亲看。”
杨雪若敛衽向郑氏施礼,然后就神色复杂地捏着孔晟写就的退婚文书去找父亲杨奇。
在退婚的问题上,杨家父女夫妻并无分歧。只是杨奇为人较为虚伪,不愿意背负悔婚的恶名,暗中指使妻女出面,此番驱逐孔晟并立下退婚文书,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孔家老宅。
作为曾经的官宦人家和社会名流,孔家在江宁郡城中的宅院虽然比不上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