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深厚,民心思定,不是你们区区范阳一隅所能轻易撼动的。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若是不知进退,将来自有一天要懊悔。”
“若是你父能悬崖勒马,真心归顺,那么,还能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若是一意孤行,那么,用不了多久,或许半年,最长一年,你们史家就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聂初尘听孔晟言语中多有对史思明的蔑视非议,不由有些恼火,她嗔道:“无论如何,吾父谋划了这么多年,大唐皇帝无道,英雄豪杰当应天命挺身而出,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打消的。”
孔晟何尝不知史思明的叛乱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挽回了。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继续走下去实际上并不现实。别看大唐朝廷现在对他极尽封赏和安抚,但等日后天下平定,必然与他秋后算账。
所以,史思明必须要反叛到底。
孔晟知道,既然聂初尘是史思明的女儿,那么,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不会听得进去。一念及此,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初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史思明的女儿,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让我与范阳狼狈为奸,绝无可能,孔某为人做事自有原则,这种为祸国家的事,我是宁死不会干的。”
“初尘,听我一句劝,范阳必不能成事,与其将来举族覆灭,不如你独自离开,也算是给史家留下一条血脉。”孔晟一字一顿道。
聂初尘冷笑起来:“你为何一定断言我父不能成事?孔郎,也不瞒你,即便你去向大唐皇帝告密,也无关紧要,范阳三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南下洛阳,直逼长安,到了那个时候,唐朝这个昏君必然会再一次逃窜,你等着看吧!”
孔晟淡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去泄你们史家的底,看在你我过去情分上,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初尘,你若是再来行刺宁国,我值司所在,你我恐怕就要生死相对,我想,你应该不会如此吧?”
“你们谋划的所谓机密之事,其实在孔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孔某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如果我没有猜错,所谓江湖隐侠范云聪不过是你师傅的化名,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史思明身边的周挚。”
“我想,也许就在这几天,史思明会坑杀安庆绪,然后再次叛唐,更国号为燕,自称应天皇帝,年号顺天,立辛氏为皇后,以其子史朝义为怀王,周挚为宰相,李归仁为大将,改范阳为燕京。”
“这就是你父所有的谋划,也是他所有的心腹班底,初尘,我说的可对?”孔晟声音淡然,聂初尘脸色惨变,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范阳的重大机密目前只有三两个人知晓,孔晟如何得知?
“初尘,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不出一年,史思明必兵败。而杀他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他的长子也就是比你的长兄史朝义。”孔晟长出了一口气,心头烦乱之极:“言尽于此,你去吧,你父为人残暴,希望你能时时劝他施行仁道,莫要造下更大杀孽,将来遗臭万年。”
孔晟说完,深深望了聂初尘一眼,转身而去。
他走得是那么坚决和果断。
但是在他心里,却是心痛如绞。
史思明是遗臭万年的大祸害,孔晟绝对没有半点可能与其人同流合污,既然上天安排聂初尘是史思明的女儿,他只能道声造化弄人了,这注定了他跟聂初尘将来的结局。
聂初尘站在月光地里望着孔晟渐渐离去的背影,掩面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