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未开,客已至。
清水池边廊庑呈回字型,除了北方的主位上,其它三面都垂挂着细密的竹帘,挡住了坐在里面的客人真容这容月山庄的庄主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药。
月皎皎忽然皱了皱眉,“我感觉到了很令人憎恶的气息,难道……”
“月师妹说的是我么?”
一道少年清朗含笑的声音自月皎皎身后响起,下一瞬间,她手中酒杯已消失,少年握着她的杯子懒洋洋坐在一旁,以手支腮,双目灼灼,一眨不眨看着她,“一别数月未见,月师妹还是这么贪杯啊。”
灯笼光芒照耀在他脸上,竟是非常俊美的一位少年,十六七岁,剑眉星目,嘴角噙笑,虽然面容俊美,但神情轻佻,举止轻狂,身上明晃晃写着“惹是生非”四个大字。
月皎皎脸都青了,“星不破!你怎么来了?”
宋端也皱起眉头。阿沅后知后觉,发现所有的小剑修在看到这人时,身上都不自觉的散发出敌意。
“我怎么不能来?”少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眼盈盈,相比较剑修的如临大敌,他以手托腮,淡定悠闲。
“放轻松,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被恭恭敬敬请过来的。”
宋端眉头皱得更深,少年笑道:“怎么样?你也觉得薛庄主本领很大吧。”
宋端问:“除了你,天枢院里还有谁来了?”
“莲斋的那些小傻瓜七七八八都来了。姬先生说他们学傻了,让带出来溜溜。”
宋端不再说话,眯着眼睛看向北方的主位。
这里是云中郡,如遇妖患,的确应该寻找天枢院。但是,无为剑居偏偏也收到了薛庄主的除妖信函。
除非遇到极其棘手的妖魔,为防止意外,才会邀请多家修士。一路行来,天澜山和容月山庄都很平和,并未有妖患的迹象。
那么,薛庄主找他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容月山庄的薛庄主正与身边的友人说话。他年过四旬,双鬓斑白,清瘦,眼神锐利。就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他的儿子,宋端等人都见过的薛公子。
既然天枢院的人都来了,还真有些好奇,旁边那几家客人是谁。
星不破的声音忽然又扬了起来,兴致盎然,“宋端,这姑娘是谁?”他目光毫不遮挡的,大喇喇地看向林果。
君驰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星不破摸着下巴,“嘶,稀奇了,这是你们剑居新收的小师妹?”他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还是老道士的私生女?”
宋端冷着脸,“星不破!回你的位子去!”
少年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回答:“好。”方欲走,衣袖被人抓住,案前坐着的少女冷冷看着他,“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
少女挑眉,脸上已有不耐,“拿出来。”
众人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抱着玛瑙盏喝果蜜的阿沅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原来被这小贼揣进了口袋。
阿沅从口袋被倒出来,立刻嗷嗷叫着扑过去,抓住星不破的手指狠狠就是一口!
星不破也不觉得痛,抬起手指逗弄他,没骨头似的挤在林果身边坐下,笑吟吟看着她,“小师妹,师兄我叫星不破,是天枢院莲斋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愿意跟我双修么?”
天枢院……灵修啊……林果挑眉。
一刹那间,星不破觉得这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阴冷了许多,是幻觉么?
清水池水色幽碧,池上婷婷几朵粉荷,袅娜动人。
水池里头红色带白斑点的大鲤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噗呲噗嗤用尾巴撩起池水,水珠落到荷花上,颤颤滚动着,像是一颗明珠。
阿沅呸的一声吐掉星不破的手指。这家伙手上的皮跟脸皮一样厚。
正想抓着葡萄吃,阿沅忽然皱起眉头,用手四处扇了扇,“哪儿来的这么多虫子?真讨厌。”
他一提,大家这才发现,空中果然飞舞着许多黑色小虫,灯笼外笼着的青丝罩上,也落着白色飞蛾,不仅如此,竹帘下放着的数盆茂密绿植,肥美的叶子上也落了不少虫子。
月皎皎皱着眉头,刚来时没看到这些虫子啊,难道夜色一凉,都跑出来了不成?
星不破晃了晃酒杯,流光似的酒面上落着一只小飞虫,他嘴角勾着轻佻的笑意,问林果,“小师妹,想不想看戏法?师兄给你变。”
阿沅不屑地撇嘴,“老套!我家果果什么没见过?不看!”
星不破板着脸:“哼——你不想看,但我偏偏想变,那可真是没法子。”他两根手指撑开竹帘,“外面那朵白荷花上有只虫子看到了没?”
阿沅虽说了不想看,但星不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他目光还是不自觉瞟了过去。
清水池上,唯一一朵白荷的花蕊中心,正趴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暗绿色甲虫。
星不破从案上捏了个葡萄,说道:“看着!”
一道劲风,葡萄直射出去,堪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