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钟的指针指向8点。
一阵刺耳的铃声在窗帘紧闭隔绝日光的卧室内响起。
大床上*裸呈大字躺着的男人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依然闭着眼睛,手掌胡乱在床头摸索片刻。
噗通一声——
发出响声的小东西被他拂落地上,距离更远了。
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越发刺耳。
男人皱起眉头,猛然一挥手,一道白光从他掌心飞出,发出响声的小东西像是被一道光劈开,瞬间四分五裂。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男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个小时之后,公寓内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一个安静坐在沙发上绣花的女孩子站起身,开门,微笑,“阿姨好。”
门外站着的身穿精致白色套裙的女子吓了一跳,透过金丝眼镜打量着她。
“果果呀,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脸色也很差,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女孩子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变,“阿姨没事的,我只是这几天没睡好。”
女子进了公寓,用长辈的口吻絮絮念叨:“你现在还年轻,可不能学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作践身体,要按时休息……”
她看到沙发上那一套绣完了一大半的牡丹花开的刺绣,眼睛亮了亮,“哎呀,果果,你还会刺绣?现在能静下心来做这些的女孩子可不多。”
女孩子微笑,“打发时间而已。”
白色套裙的女子顺势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那副刺绣,满眼欢喜,“配色华美,针法精致,很是不错。这一副,绣了几个月了吧?”
“一周。”叫果果的女孩子微笑回话。
自始至终,她脸上的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像是用程序设定好的一样,温柔礼貌。
“额……”白色套裙的女子把刺绣放下,皱着眉头,“你这孩子,又不指望这个赚钱,这么拼命干嘛?”
“零哥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这个来打发时间。”
说这话时,那女孩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婉动人,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和抱怨之处。
仿佛零哥说的话,就是真理,就是前进的动力,就是世间唯一的光亮。
女子不说话,脸色略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这几个月没见,果果的脾气真是大变啊。
她还记得,之前这孩子性格还挺跋扈的,把自家儿子使得团团转,简直是治疗自己霸王儿子的特效药。
想起自家儿子,她立刻回神,眉眼间神情有点复杂,“小零呢?今天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带我家杨锐去看医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手机坏掉了。”
女子脸色更复杂了,“又坏掉?这只手机我上周送给他的吧?算起来,这个月我已经送给他三只手机了,一星期一只……算了,小零呢?”
“您一定要现在见他么?”女孩子神情有点迟疑。
昨天某大神网络游戏到凌晨4点钟,现在被吵醒一定会发飙。
“怎么?现在不方便?这都9点多了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上周跟他约好的!”女子带着鸽子蛋戒指的手指猛然拍在沙发上,立刻就有点火了。
如果不是自家儿子忽然患了自闭症,除了这个小零,谁都没办法跟他沟通,她会三番五次的找这个毛毛糙糙的邋遢家伙?
搞得老公都以为她在外面养小白脸了,亲自看了一回才终于放心。
她这样的洁癖,跟那样的人相处,她也很嫌弃好不好,但是儿子喜欢啊。
不,是患病的儿子喜欢……
儿子没生病之前就整天跟着小零和果果混,现在生了病,离开了小零,她这个做老娘的都没办法跟自己的亲儿子沟通了。
可是儿子这么大人了,整天都跟患了多动症似的,居然会突然自闭?
老实说,最开始听到这消息时她大笑了一分钟,自闭症?杨锐那个泼猴?
哈哈哈哈……·
然后……发现儿子果然像失了魂魄一样谁叫都不理,除了会喘气,俨然已经变成了木偶,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小兔崽子还挺会得病,还挑了个这样的病,一定是觉得老娘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好就给老娘故意找点罪受。
这个不孝顺的小兔崽子!
她脸上杀气腾腾,怒瞪着果果,似乎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来,她就要从她那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里掏出一把菜刀来大杀四方了。
女孩子眼眉温柔,“我去喊他起来。”
两分钟后,零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阴沉着脸出现在卧室门口。
沙发上正在坐着饮茶的优雅女子险些喷出一口水来。
拿出做贵妇二十年的定力控制住自己,她摆出长辈的和蔼姿态,微笑着放平目光,“虽说很急,但是你穿条内裤再出来也是可以的。”
砰的一声,卧室门关闭。
贵妇人不知滋味地喝着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