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有些惊讶:没加班费还进去做什么?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很顺利地让我进去了(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206章)。
刚走进办公室便遇到胡琳,她奇怪地问:你还来办公室做什么?我们现在虽是试用,也和行政大楼的人同样作息时间,不需要象车间那样直落,中午可以有一个半:是苗先婷让我在这儿等她,她进去拿钱,说要请我喝冰水。
正说着,苗先婷出来了,礼节性地问:杨海燕,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慌忙道:不了,你们去吧。边说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苗先婷也提醒道:中午上班是没有加班费的。
胡琳不屑地切了一声:真是个怪人,我们走。
我苦笑一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继续练习盲打。张声翔给的那本书上午一直被胡琳紧紧抓在手里,我正好趁机从她座位上拿过来,如饥似渴地起,并根据上面的提示,尝试拆字。
仓颉输入法是繁体字输入法,繁体字对于别人也许有些陌生,但却是我很早就认识的。
他是五十年代大学生,因为是资本家的后代,历经数次运动和批斗,整个人都被整傻了。好不容易到了五十多岁才落实政策,但也到了退体年龄了,上级便把他们安排到我们学校看大门,领取一份仅够糊口的薪水,就算是对他几十年挨整的补偿了。
痴呆的老爷爷在乡间四处游走,有时经常能看见,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见一回,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睡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吃饭,但最多十天半个月后就会回来。
老奶奶因为被整怕了,一有风吹草动便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在老爷爷跑出去的日子里,老奶奶总要央几个女同学和她做伴。但几次过后,有些人便不乐意了,我却极喜欢老奶奶,她不但会讲许许多多我从没听说过的故事,狭话就象针尖对麦芒,似乎苗先婷他们对张声翔也很冷淡。
办公室政治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张声翔也和我摊了牌:你一定要努力,你的这次试用机会是我越过金自立直接向黄经理推荐的。金自立坚持要用胡琳,我私下里打听过了,胡琳和他关系不同一般。他比我来得早,黄经理就是看他不行才招我进来的。你放心,他的主任位子做不久。
我感到欣慰,张声翔如此和我推心置腹,说明很信任我。与此同时,我也感到无奈,坐办公室的大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这些人不把精力和时间用在做好本职工作上,却总是想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呢?
但无论如何,张声翔的话提醒了我,既然不能改变这个社会,我决定放弃所谓的做人准则去适应这个社会。虽然己经学会拆字了,但胡琳和苗先婷他们偶尔问起时,我总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这让他们很是开心,胡琳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似乎这个人事文员的位子己经非她莫属了。她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人际交往上,打仓颉字根依然要看键盘。
两天后,仓颉打字己经难不到我了,我并不满足,还想试图学习yird排版。但yird排版远比仓颉难得多,特别是我对一些功能键也不熟悉。幸亏有张声翔,可惜他对电脑也不太懂,又加上几乎每天都在招工,很少在办公室。于是我看到谁就问谁,甚至连金自立和苗先婷也问,我的态度极其谦恭,一次两次他们还敷衍我,到后来就用非常难听的话抢白我。但只要他们指点我一下,就可以让我少走许多弯路,所以仍然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
第三天,我己经基本掌握了功能键的操作。那天晚上,人事部全体聚餐,胡琳兴高采烈地和他们去了。虽然我也在被邀请之列,但我谢绝了,偌大的人事部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
我手里拿着一份厂里刚刚发布的《关于在厂区撒发老鼠药的通知》,想自己在电脑上也打一份相同的通知,但努力了好多次都失败了。办公室没人,我无法向别人请教。正在我对着电脑发愁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张声翔在吗?
我头也不抬道:不在,出去聚餐了。
忽然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竟是王磊。他也认出了我,冲我微微一笑,便转身要走。我现在需要任何懂电脑的人的帮助,做为技术一部的副经理,他不可能不懂电脑。但从他在人才市场对我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所以,我故意大睁着略显哀怨的眼晴,将表情调整得恰到好处,宛如一个可怜无辜的:我在人事部试用,试用期只有一周,电脑学不好就要被退回车间的,求你教一下我电脑,可以吗?
我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除非他是铁石心肠!但从四年多前他拉着我和丽娟跑到小山躲避暂住证的表现来看,又并非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