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气:别只顾着挣钱,你也该多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人家大维又谈了一个对象,听说明年五一结婚呢(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201章)。
我心里一沉,但还是强装镇静地说:我们己经分手了,他结婚与我无关。
她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正想放下电话,她却又问:陈刚从国外回来了,前几天来我家要了你的电话,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埋怨道:你怎么能这样说!陈刚心里只有丽娟!
她似乎也很委曲:丽娟都嫁两年了,现在还没和家里联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这样说丽娟我很生气,便匆匆挂了电话。好长一段时间,我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大维要结婚了,真的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不但没有了回头路,前进的路又在哪里呢?
转眼,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到了,厂里放半个月的假,因为有订单要赶着做,不回家的人可以报名加班。假期加班费是1比1。5,正月初一初二和初三是国家法定假期,加班费是1比3。很多原本准备回家的人为了想赚加班费,就不回家了,甚至有人还退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火车票。
在深圳,我并不认识什么人,连个去处都没有,正发愁怎么过春节呢,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大喜过望,当即报名加班。原想整个假期都加班的,可惜初一初二及初三因为加班费太高,得不偿失,全厂一律放假,这让我和很多想多赚加班费的人极期失望。
虽然是过年加班,但饭菜却比正常上班时更加粗劣不堪,并且时常是冷冰冰的。对于挨过饿的人,只要有口饭吃,我己经不再挑剔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吃饭,肚子会饿,没力气干活。我仍然象在金秋厂那样,把菜和饭混在一起,然后用开水泡一下,再放上一大匙辣椒酱,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辣椒酱可真是个好东西。
大年三十没有加班,反而让没有去处的我无所适从。厂里破例加了餐,每人一只鸡腿一颗苹果一罐可乐,可惜很多人领了这些东西便三三两两去外面聚餐了。远处的鞭炮热火朝天地响着,益发显出饭堂的冷清。其实如果我脸皮厚一些,也可以找个去处的,曾有好几个女孩子邀请我和她们一起过春节,但我总感觉那些邀请中带着敷衍的成分。这主要是我来樱之厂的时间太短了,平时也不喜欢凑热闹,和她们的感情都很淡。
好在我己经习惯了寂寞,从我出来打工那天起,过年就变成了准备忍受寂寞,变成了对一年碌碌无为忏悔,变成了对新一年的恐惧,丝毫找不到:不是,我拿别人的饭卡来打的。宿舍几个没回家的人合租了一间房子过年,你要是没地方去,也过去玩吧,都是冲压三科的,还有好几个没地方去的女孩子。
岳震在车间里既不象化强那样喜欢指手划脚,也不象:我是湖南的。。我头脑立刻空白,腿肚子都吓得抽筋了,再也顾不得和岳震保持一定距离了,赶紧挨到他身旁,沮丧地说:虽然扣了我的钱,但厂里并没有发暂住证给我,我们还是绕路走吧。
岳震却无所谓地说:绕路走太远,年底了,说不定那条路上也有治安员守着呢。我们都戴着厂牌,樱芝厂的厂牌就是暂住证,你放心好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是徒劳的。看他说得那样胸有成竹,我只好颤抖着双腿,半信半疑跟在他身后,排在未被检查过的那一字长蛇阵后面。天似黑未黑,很多人都急着回去过除夕,再加上周围此起彼伏的鞭竹声,等待检查的打工仔打工妹们个个牢骚满腹。
我靠大过年的,却天天都要查这劳什子!
就过年才查你,不查你他们拿什么过年?
抓了多少人?刚刚猪笼车又拉走一车,现在己经取消收容谴送,听说直接带派出所了。
不知道,反正赚得不少,每人200元呢。
厂里扣了我们暂住证费怎么不把暂住证发下来?
说不定是他们和厂里老板合伙分了。
上面总说取消暂住证,可一天都没取消过,孙志刚白死了。
可牢骚终归是牢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连那些被查到的,还只是用细若蚊虫的声音抱怨几句,然后乖乖地站在一边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