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深圳比东莞的打工者处境要好得多,现在才知道,两个城市对待打工者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194章)!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工厂到另一个工厂,我的处境没有任何变化,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每天早上6:50准时起床;7:00开始洗漱;7:10跟宿舍姐妹陆续走向饭堂吃早餐,或馒头白粥,或米粉咸菜,要是起得晚了,早餐就没得吃了,只能一个上午饿着肚子;7:30集合点名跑20分钟步;7:50打卡进入车间,由班长开几分钟早会;8:00正式坐到冲压机前,腰板挺直,开始一天的工作。中饭和晚饭为直落上班,也就是中午吃过饭后马上要回车间,晚上最早22:00下班,最迟24:00或更晚。
我以前一直天真地认为,深圳的《劳动法》贯彻得东莞彻底,现在才知道,这里的所谓彻底实际上和东莞一样,等同于一张废纸!想想便也释然,基本工资低,只有加班才能多挣点钱。《劳动法》却又规定不让加班,这本身就很矛盾,对于一个矛盾的政策,怎么能执行下去呢?
除了加班时间长之外,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因为樱之厂是计时工资。厂方保证最大限度榨取工人在劳动时间内所创造的效益,明确规定,整个冲压三科近千人仅有五个离岗证。在工作时间内,即便是义务加班时间,如有工人去洗手间或饮水台都必须持离岗证,每天离岗次数不得超过两次,每次不得超过五分钟,否则就被视为旷工被罚款10元到50元不等。为了不被罚款,我和很多人一样,宁愿口干舌燥也不敢多喝水。这样苛刻的制度,想想都会让人窒息!
如果我不试图改变现状,便要和许许多多姐妹一样,被动而无奈地承受这种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象李秀丽一样黯然离开。
改变现状?我一个孤身在外的弱女子,连生存都成问题,用什么来改变呢?学历?金钱?靠山?可这三样我都不具备。每天上班的时候,我就在脑子里千转百回地想着这些问题,却从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更要命的是,不但现状无法改变,因为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我连正常生活都无法维持了。公司规定,所有新员工进厂,厂里要押两个月工资,所以我要到11月初才能领到九月份的工资。
因为这边东西普遍比家里贵,当初从家里来时,我带了一包洗衣粉一盒牙膏一块肥皂一瓶洗发水。为了节省,每次洗衣服我都只放一完便作势要走。
我赶紧叫住他,乖乖地在罚款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洗衣粉牙膏肥皂洗发水,我连做梦都梦到这四样东西。深圳的十月份依然很热,我的衣服越来越脏了,牙肉被刷破得越来越多了,身上味道越来越大,头发都快往下滴油了。
钱萍好心地提醒我:海燕,不是我说你,你好象不太讲个人卫生。这可不好。天这么热,要多洗衣服勤洗头啊,免得别人说我们四川妹子脏。
我当即红了脸,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宿舍里也开始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特别是下铺的蓝风。有一天晚上下班回宿舍,我正要弯腰到她床底下拿桶,她看着我,夸张地用手扇着鼻子,一惊一乍道:怎么自从进了个新员工,我们宿舍就越来越臭了?每天还装模作样去冲凉,那水都冲到狗身上了?
住在我周围的几个女孩也纷纷附和起来,同时把厌恶的目光转向我。自知理亏,我连水桶都不敢于拿了,连忙爬到床上,和她们拉开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