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完,我气愤地说:那四个儿子,真不孝顺(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141章)!
妈妈叹了一口气:谁不想孝顺?没钱,你让他们拿什么孝顺?
我立刻怔住了,和海鸥面面相觑。
因为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了,这个时候办丧事非常晦气,也会连带亲朋好友和邻里村人过不好年,所以只好秘不发丧。曹爷爷被暂时停放在他在村外搭的置办丧事酒席可以从中赚回一点钱,但这点钱还不够扯孝布的。争来争去,最终儿子们达成一致:那就是丧事从简,不摆酒席,不拉去火葬,偷偷埋掉。
按规定,不去火葬是政策不允许的,如果被上级主管部门得知,挖地三尺也要把死者的遗体刨出来,再送去火葬场实行火化。火葬费再加上买骨灰盒的钱,一般需要两三千元,回来同样需要置办棺材重新入殓,埋入坟墓中。
为了省去火葬费和买骨灰盒的钱,象很多人家一样,四个儿子凑了一千块钱,偷偷塞给了村委会相关人员。然后,又凑了几块木头,请人做了一口薄皮棺材,曹爷爷这才入土为安。
据说,国家严令要求实行火葬,是为了不占用耕地不浪费木材。而现在却变成:上级主管部门严令要求火葬,却允许家属置办棺木并修建坟墓;只要偷偷塞给村委会相关人员一定数量的现金,便可以不实行火葬。
这真让人迷茫,国家的火葬政策,到底是为了赚那两三千元火葬费,还是为了让某些相关人员以权谋私?
曹爷爷丧事办得非常简朴,初三那天,亲戚朋友随便祭拜了一下,便于当天夜里匆匆下葬了。曹爷爷的死,不过把曹奶奶更加孤单地撇在人世,让那些和他生前一起养兔子的老人们唏嘘一番,便也很快被人淡忘了。正如陶渊明在《挽歌》中说的那样: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己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曹爷爷永远地去了。四个儿子中,有两个为了安葬费用,把家里喂的猪也卖了,还卖了几百斤的稻谷,等到第二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里粮食也没有了,真不知道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除了曹家,所有的人很快又投入到节日欢乐的气氛中。人们走亲串友,几乎每家都开了牌局麻将桌,刚过年,明男方家的诚意。就算刘军有事不来接,也应该提前说明原因啊。
所以初五刚一起床,我妈就坐不住了。正要去找做媒的大婶,大婶却乐哈哈地走进我们家:海燕,借你自行车用用。
大婶家只有一辆很旧自行车,还是大叔在世的时候买的,早就旧得不成样子了。所以他们家每次有两人同时用车,总会来我家借。同样,我若和海鸥同时用车,也会去他家借。
我妈把对刘家的怨气都撒到大婶的身上了,平时两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冷着脸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声。
我勉强笑笑:是不是要走亲戚?
大婶看了看我妈的脸色,隐忍地笑着:不是,刚才村委会派人把去年的救济款送来了,五十块呢,还有两件旧衣服。想到集上买点棉花给你妹妹做件:你脸面可真够大的,除了他王奶奶家,那50元救济款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拿得到的呢。
大婶脸一下红了,扭扭怩怩道:是他旺才大伯他大伯看我们家太穷了。
旺才全名叫邱旺才,是我们槐花坪的村长。我妈抢白道:奇怪了,村里比你家穷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呢,他怎么就只看到你家穷了呢?
关于大婶和邱旺才的风言风语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并且和邱旺才有风言风语的妇女也不止大婶一个,其中还包括好几个丈夫长年在外的。但邱旺才老婆管不了丈夫,大婶又是个还算年轻的寡妇,尽管村里人全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拿到桌面去说。
我妈现在把这事拿到桌面上了,大婶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大嫂,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大过年的还想要和谁吵架不成?
我妈冷哼了一声,气咻咻地说:你别说,我还真想和谁打一架呢?刘军那个臭完便讪讪地推着自行车走了。
当天晚上,大婶回来说:刘军前几天太忙,明天就会来接海燕。
我妈这才转怒为喜,很快和大婶和好如初,两人又象以前一样,避开我说起了私房话,晚上我妈还让我端了一碗鸡肉送给大婶。
果然,初六一早,刘军就骑自行车过来接我。
我非常不满,妈妈却安慰我:早晚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来接你了嘛,只要你去了他家,就算半个脚跨进他家门槛了,还怕什么?
刘军家并不远,我们一前一后骑着车,很快就到了。他们村和我们村一样,几乎都是高大的平房和楼房,在这些平房和楼房间,间或零星地点缀着几幢低矮的泥坯房。而刘军家,正是这几幢泥坯房中的一座。
如果说,我之前还对刘军接纳我有些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看到这些泥坯房,我反而安了心。如此穷的人家,并不是那么容易好找对象。刘军就算长得还行,就算是个大学生,但没有工作,和普通的农村男孩实在没有区别。
刘军象是看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