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锁,双目似有严霜。
他看上去很伤心,快要哭出来似的。
顾轻舟上前,指了指他的眉心,问他:“你怎么不哭呢?”
远处,有人喊她:“轻舟?”
顾轻舟清脆应了声:“来了。”就急匆匆跑开了。
醒过来的时候,顾轻舟还记得那红豆糕的味道。
而梦中的男孩子,是司行霈。
顾轻舟揉了揉头:“真好笑,我居然能幻想出司行霈小时候的样子!”
这个梦很清晰。
清晰到她记得那红豆糕的味道,记得自己戳了下司行霈的眉心,而他眉心冰凉,甚至记得司行霈不耐烦吐了她一脸烟气。
当时司行霈正坐在屋檐下抽烟。
十四五岁的他,比现在更加英俊,俊得近乎邪魅。
他的唇间旖旎而出的轻烟,笼罩了他的眉目。
他当时很伤心的样子。
“昨晚和他打电话,才会梦到他吧?”顾轻舟想。
她沉思良久。
就在这个时候,副官进来禀告道:“少夫人,少帅回来了。”
顾轻舟猛然站起来。
司慕回来了?
他怎么会回来?
莫名其妙心中发慌,想到他开枪射击自己,顾轻舟的心就定不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突然问:“哪个少帅?”
“大少帅。”副官唐平道。
顾轻舟瞥了眼他。
唐平低了头。
是司行霈来了。
顾轻舟轻轻拍了下胸口,就对唐平道:“让他到会议大厅去等,不许他进入内院来。”
唐平道是。
顾轻舟重新上楼,梳了个低髻,带了一支赤金的簪子,换了套鹅黄色的上衣,月白色的裙子,这才走了出去。
司行霈看到她时,就觉得她像前朝的少奶奶。
那根赤金簪子,金光熠熠,她又穿着一件鹅黄色绣海棠花的斜襟衫,看上去就如一朵盛绽的迎春花。
司行霈走过来:“今天这身衣裳好看。”
顾轻舟略微颔首,低声道:“这是司公馆的新宅。”
她抬眸,看着司行霈。
他应该是天亮时匆匆忙忙乘坐飞机回来的。
以前回来,都是打电话让她去他的别馆,这次居然闯了她的家。
昨晚她的坏情绪,肯定让他担心了。
顾轻舟的心中,生出几分内疚和不忍,她也没打算折腾。
可自己的感情,往往是无法自控的,理性战胜不了它。
“特意回来看我的?”顾轻舟问。
司行霈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哪次回来,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顾轻舟蹙眉,往后躲了下:“注意点!”
“怕什么,你都跟司慕离婚了,我摸你是堂堂正正的!”司行霈道。
顾轻舟神色骤变。
看到她恼火,他才略微收敛,道:“好好,不闹了。”
他也往后退了两步。
像赌气似的,他们隔得比较远,四目而视。
顾轻舟的眉宇凌厉,似有刀锋闪过。
“你到底有事没事?”顾轻舟问。
司行霈道:“我当然有事了。”
说罢,他拿出一张纸,交给了顾轻舟。
说是纸,更像是照片。
照片撕下来一块,很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影。
“给。”司行霈道。
顾轻舟接过来。
果然是照片。
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痕迹已经发白了。她看到一个人,中等身材,眼睛大而无光,看上去很慵懒眯着。
这个人,是她的师父!
“你!”顾轻舟猛然站起来,“整张照片呢?”
司行霈笑:“整张照片?你想要,我就会给你吗?”
“司行霈!”顾轻舟咬牙切齿,怒意从她齿缝间迸出。
她似只炸毛的猫。
司行霈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不让我摸?有你求我的时候!”
顾轻舟用力推搡她,她又急又怒,声音猛然拔高:“你当这是玩笑?”
司行霈也发现了,她气得身子微微颤抖。
她的嘴唇不停的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她盯着他,黑眼珠里似有阴森,有些狠戾与鬼魅:“整张照片给我!”
她动了情绪。
司行霈也正色:“你就是这样求我?”
“司行霈,你做事不要太绝。”顾轻舟的声音轻颤,“你是想我们把旧账全部算一遍,还是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她肝胆俱裂的痛苦,刺痛了司行霈的心。
司行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照片,递给了她。
“拿好了。”他道。
顾轻舟一把抢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