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师兄最近天天在医院。夏
秋交替,不少人生病,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中午,主治医生对他们这些实习医生说:“明天过中秋,谁值班?”
大家不说话,主治医生就随机选了两位,对剩下的人说:“你们放假,都去休息吧。”
卢闻礼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有过节的概念。放假无所事事,他就窝在实验室。他
正打算往实验室去,女同事拉住了他:“师弟你也去买点衣裳过节,我看你一件衣裳穿了很久。”
卢闻礼很想说,他这衣裳买了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很久?不过,他夜里也当睡衣穿,看上去挺皱巴的。
“师弟,一起去吧。”另外的同事也说。他
们的同事九成都是医学堂毕业的,极少数是法国人。
平日里他们也很团结,师弟师兄的称呼,比普通同事要熟稔很多。
卢闻礼没办法,被他们拉着去了。他
买了几件衣裳,在街边等同事的时候,正好小摊卖做成兔儿爷的小玩意儿。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东西,就随手买了两个。他
只是觉得好玩,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成想却遇到了司玉藻。他
像个三岁的孩子,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小玩伴那样,塞了一个给司玉藻。司
玉藻很惊喜:“兔儿爷!以前过中秋的时候,街上也卖,不过我阿爸会给我买水晶做的,或者玉做的,我第一次收到泥捏的。”卢
闻礼没觉得她家铺张浪费,只是很诧异:“新加坡也过中秋节?”卢
师兄的注意点,总跟旁人不同。
司玉藻道:“过。新加坡的华人很注重传统,比上海更加注重。可能是在异国他乡,大环境变了,需得特意用力,提醒自己别忘记了祖宗。”“
这倒也是。”卢师兄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向往新加坡了。家里如果有空,我要去新加坡玩玩。”“
干嘛将来?”司玉藻很不理解这种理想,“你如果想去,我发个电报,周末我家的飞机来接。”司
大小姐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这土豪的气场很戳人心。
当然,没戳到卢师兄,因为卢师兄的脑瓜跟正常人不是一类的。“
真的吗?我听说你家的医院很厉害,我很想去参观。”卢闻礼道。“
当然,我干嘛要骗你?”司玉藻笑道,“如果你实习结束去我们家医院,说不定我姑姑还要感谢我,替她招了个好医生。”卢
闻礼决定去看看。
他们俩一拍即合。晚
宴办得很热闹。
学校女生极少,司玉藻围棋社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成年的小伙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个个都馋。
有了卢师兄的例子,司玉藻很明智给他们安排了全肉宴席。虽
然没有酒,每个人都吃得很饱,尽兴而归。
张辛眉没参加这种猪吃食一样的聚会,他等在酒店外面,接司玉藻回家。
司玉藻把口袋里的兔儿爷拿出来玩。“
挺精致的小东西,哪里买的?”张辛眉问。
司玉藻说:“不是我买的,是卢师兄送给我的。”张
辛眉呼吸一滞。司
玉藻也问他:“你去不去?我发电报回家了,我家里会派飞机来接。”张
辛眉道:“你叔叔忙着呢,又不是你们这些半大孩子,成天无所事事。”司
玉藻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叔叔,你是不是害怕坐飞机?”
“滚。”张辛眉烦躁的说。
他没有跟司玉藻去新加坡。等
司玉藻和卢闻礼出发的时候,他偷偷派人去调查了卢闻礼。
卢闻礼出身不算差,他祖父那一辈是皖系军阀出身,后来没混好,没有自己的地盘,倒是他父亲比较争气,如今在北平做事,是政府要员。他
和司玉藻也很投缘。
假如他们俩能成,大概就是司琼枝和裴诚那样的神仙眷侣。卢
闻礼本人也靠谱,醉心医术,吃喝嫖赌一样不沾,对女人来说算得上如意郎君了。张
辛眉从长辈的角度想了想,此事没什么可阻隔的。
只是芳裀接下来两天都不怎么敢找他,他脾气极差。两
天之后,司玉藻回来了
司玉藻回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张辛眉:“上次跟说你过了,我舅母做的酱特别好吃,配什么都好吃。我这次特意去要了,给你带了四罐。有桂花酱、樱桃酱、豆瓣酱和梅子酱......”
她说罢,抬眸却发现张辛眉一错不错眼睛看着她。司
玉藻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怕自己偷吃梅子酱沾了证据在脸上。
一抹,并没有。
她不解回视张辛眉。
张辛眉微笑了下:“知道你孝顺,叔叔领情了,请你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