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强的叙述，朱菲和罗军对杨风、杨燕过去的一段生活逐渐清晰起来。

杨风的父亲经过这一打击后性情大变，变得孤僻、冷漠；变得对生活失去了应有的热情，变得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再关心；他要么整天唉声叹气，要么整天沉默寡言。

家庭的变故可苦坏了杨风、杨燕兄妹俩。特别是杨风，那年才12岁。父亲变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杨风就被迫一下子挑起了家里的重担，他平时除了自己还坚持上学之外，在家就既当哥又当妈。

燕子，我们都喊她小名，2岁时，身上的毛发逐渐清晰起来。她的脸其实非常招人喜欢，两个眼睛乌溜溜的，眼睛上面的两道眉毛又细又长，鼻子嘴巴都很端正。可是脸的四周，包括额头上方及下巴周围长了一圈细密的淡淡的黑毛；小燕子的四肢，上肢从肩膀到小臂，下肢从大腿到小腿也被一层细密的淡淡的黑毛覆盖；另外，从小燕子的脖子、肩膀开始沿着背脊一直到尾部也有一层细密的淡淡的黑毛……

燕子出生时的异样就已经引起村民们在暗地里作着种种猜测，现在再加上杨风母亲的又一次失踪，种种难听的议论就一下子充斥着整个村子。杨风就是在这样一种非常压抑的氛围中过着每一天。在这些没有母亲、充满谣言的日子里，他感到无比的尴尬、痛苦……他无法排遣，因而把更多的心事寄托在了她妹妹杨燕身上。

杨风对他这个妹妹非常关心。那时候，杨风还在杨家坡小学读书；每天早上他都不睡懒觉，起床后先是做一些适合燕子吃的东西，把她叫醒后一点一点喂她；临走之前还要反复叮嘱伯父好好照看；中午、晚上学校一放学，杨风也不和其他孩子一起走，总是一个人跑步回家，一回到家里就围着燕子转。

13岁那年，杨风到木鱼镇上了初中，因为路途相对较远，他中午一般就不回来吃饭了。为此，杨风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燕子的早餐和午餐每天早上都是一起准备好的。杨风总是在照料好燕子吃完早餐后才肯离去。

那燕子也很懂事，白天也不吵闹。每天到了一定时间她自然感觉到哥哥就要回来了。那个时刻，燕子的眼睛就会紧紧盯着房前的那条山路，只要杨风的身影一出现，她就会在小凳子上站起身欢呼雀跃，兴奋异常。

平时，杨风容不得别的孩子对燕子哪怕是一点点的欺侮。杨风读初二那年，有一天，村里有一个顽皮的孩子不停的围着燕子嬉皮笑脸喊“毛燕”，燕子睁大着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那孩子。那嬉笑声正好被放晚学回来的杨风听见，杨风立即冲上去给那孩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

16岁那年，杨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燕子也长到了6岁。随着上学的路途越来越远，杨风能陪伴燕子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上了高中，杨风一个星期才能够回来一次。几年的细心照顾和关爱使得燕子对杨风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情绪，再加上燕子渐渐感觉到了自己和其他孩子的不同，所以这种依赖之情越来越深重。

高处的山路上，村民们在两个时间段经常能够看到燕子孤独的身影。一个是在周日下午，燕子送杨风上学送到那高处山路上，然后就久久的站在那儿目送哥哥远去不愿意马上回家；另一个是在周五的下午，燕子早早的就站在那山路高处，等待着杨风放学归来。其余的时间，燕子就一个人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人们经过那三间瓦房，有时候能听到里面燕子独自在哼唱着一首歌。那首歌是杨风教她的，叫作《燕子歌》，很好听，记得歌词是这样的：

燕子歌

燕子啊！——\我唱个我心爱的燕子歌，\亲爱的听我对你说一说\燕子啊！

燕子啊！——\你的性情愉快亲切又活泼，\你的微笑好像星星\在闪烁！

燕子啊！——\眉毛弯弯眼睛亮，脖子匀匀头发长，\是我的姑娘\燕子啊！

燕子啊！——\不要忘了你的诺言变了心，\我是你的你是我的\燕子啊！

（反复）

读高中的杨风开始邮购一些药品给燕子治病。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到他家去经常能看到一些“亮肤霜”“脱毛膏”之类的东西。杨风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但是效果好像不是很明显。我还看到他家里有不少关于脱毛方面的书籍，显然杨风一直在钻研这方面的知识。我经常能够听到他嘴里在嘟囔：“全都是一些治标不治本的东西，根本没什么用！”

…………

19岁那年，杨风经过努力考取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一个星期回来一次的杨风变成半年才回来一次。杨风临走之前，把平时关心照顾燕子、伯父的事情托付给了我和我的父母。他临走时还鼓励燕子：“哥哥到了大学里一定会找到给你治病的药方，你好好待在家里等着。”

那时，燕子已经9岁了，她对自己的情况，包括母亲的失踪也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燕子虽然从未上过学，但她掌握的文化知识不比同龄人少，因为杨风平时一直在利用空余时间教她，而她实际上非常聪明。

从杨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