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的眼眸黯然无色，仿佛带着一种决裂般的绝望，对这个世界丧失了信心般的迷茫，还有那种不曾出现丝毫的求生欲望，从她的眸子中，钟离梦看到了仇恨，看到了不甘，看到了羞耻，看到了后悔莫及。

“欣儿？”钟离梦向欣儿走了几步，尽管这地牢的潮湿与肮脏让她反感不以，但是此刻也是无可奈何，她淡漠地看着欣儿，没有感情，没有同情，什么都没有。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欣儿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稻草，遮挡在眼前，那双惊恐的眸子中写满了心痛，她，她真的不想，真的不想让小姐看到现在的自己，现在这样的自己……

“怎么？”钟离梦看着欣儿，挑眉问道，这个欣儿，以刚刚的表现来看显然是认出自己这个“钟离家大小姐钟离梦”了，但是，欣儿看到了自己最最喜欢的小姐，为什么还会躲得远远地，不肯让她接近呢？

“小姐……”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是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在忍，一直在忍，忍耐着酷刑严打，忍耐着是非混淆，忍耐着黑白颠倒，甚至……忍耐着自己被人无情侮辱。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姐啊。

她不想让她的小姐难过伤心，害怕伯爵大人为难小姐，害怕小姐会受伤，这些日子，天知道她是怎样过去的，每天非人的打骂折磨，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二小姐钟离吟和三小姐钟离琴，她们不是人！那些夫人小姐们都不是人！竟然，竟然找人……她……

没了清白，她要如何活下去？

死？对不起，她们连死的权利都不曾给她过。

她们每隔三天就会给她吃一种药丸，吃了之后便会三天三夜，身体瘫软成一团，连抬起跟手指都是费尽至极，再加上那些小姐夫人们的虐待，每天每天，别说是吃饭，连口水都不让她喝！为了生存，为了能见到小姐的最后一面，她将自己的手指摩擦墙壁划破，流出的鲜红血液放入口中吸允，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能见她的小姐一面，她喝了自己的血液，却是没有丝毫的感觉，她知道，那些夫人小姐们在迁怒，甚至是在报复，她在被她们虐待时也是保持着半分冷静的，听到了她们恶毒的话语，无情的诅咒，她哭，并不是因为她懦弱，并不是因为她怕疼，而是因为她担心她的小姐！担心自己死后，小姐会被她们欺负，担心自己死后，小姐会被她们凌辱，担心她的小姐会死在这个无情的家啊！

她现在累了，已经绝望了，那些夫人小姐们是在打她吗？打吧打吧！她不怕，她知道她们恨她的小姐，她也知道那些丑陋的夫人小姐们一直想置她的小姐于死地，当时她挨打之后常常会流泪，流泪之后再用手拭去泪水，再露出一个笑容，那时她在想：若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将她打死了，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再恨小姐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对小姐不利了？那么……若是她的贱命，可以让她的小姐好过一些的话，她不介意，真的不介意，真的真的不介意，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小姐的幸福，真的……

她时常陷入这样的幻想，幻想着她死后会到黄泉路上，那条黄泉路的尽头连接的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她不知道，她只是仿佛能看到，自己站在黄泉路前，身旁有个年老色衰但却风韵犹存的老婆婆，那是孟婆，孟婆总是催她喝下孟婆汤，走上黄泉路，但她偏不，因为她要在黄泉路前等着自己的小姐，等一辈子。

那时候她真心希望自己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都等不到，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小姐能够幸福，能够开心，能够记得她这个卑微的丫鬟直到永久。

欣儿的肩膀抽动着，她不想哭出来，不想让她的小姐看到她的脆弱，不想让自己悲痛欲绝的情绪影响到她的小姐的心情，忍了很久，她没有哭，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就是极力忍耐地不滴落，不留下，不让她的小姐看到。

“欣儿……”钟离梦轻唤出那个名字，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知道，那些夫人小姐下的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欣儿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仍旧活到现在，这份毅力着实可嘉。

“小姐……”滴落一滴清澈晶莹的泪珠，深处粗糙的手指拭去，动作很轻巧，不想让她的小姐看见，她的心，仿佛是被一双大手揪着一般一抽一抽的，不能呼吸那般疼痛。

她真的很想告诉小姐这些天来她过的是什么生活，一次次的虐待毒打，一次次的欺悔凌辱，一次次的苦不堪言，她受够了，但是，她却不能让小姐看见自己哭的模样，不能让小姐知道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那种沉闷的心情堵在胸口，不能释怀的悲伤仿佛要粉身碎骨般的窒息，骨灰不留。

“小姐，我没事，欣儿没事，欣儿只想对小姐说……生辰快乐！”她抬头，扬起一个笑靥，甜甜一笑，伪装的十分巧妙，但是脸上的泪痕却没有机会擦掉。

故作坚强，她只是不想让她的小姐为她担心，只是不想让她的小姐被她的悲伤所渲染，只是不想让她的小姐讨厌她。

为了她的小姐，她可以不要命。

命算什么？她死了还可以再投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