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身着淡紫衣裳,墨绿的褙子,腰间还佩着几件金银饰物,颇有点官家夫人的模样,但身边却无一个从人,还被敏儿推推搡搡赶了出来,不知究竟是什么人。
见敏儿将她推出了大门,又紧紧栓上门,气哼哼地走了回来,叶明樱便走过去,问:“敏儿,那个人是谁?你又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敏儿看了他一眼,跺了一下脚,道:“公子还是去问夫人吧。”
叶明樱心中更加惊讶,究竟是什么事令一向心性爽直的敏儿都不肯说?
他满腹狐疑地走进后房去找母亲。
进了房间,便见母亲面色阴郁地坐在那里,叶明樱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在他印象中,母亲一直是端庄冷静的,即使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也仍未失了沉稳之态,怎么今天却气成这个样子?
叶明樱心中惴惴不安,轻轻开口问道:“娘,您怎么了?什么事情这样生气?刚才我看到一位夫人出去了,他是谁,是她惹您生气了吗?”
沈眉君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是那么柔弱善良,又是那么温驯单纯,若是将他送到那虎狼一般的人身边,不被生吞了才怪。
沈眉君叹了一口气,拉着儿子坐在自己身边,给他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温和地问:“明樱,兰陵王把你留在府中的那段日子,可曾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叶明樱想了想司马青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讲究文史,就是说笑话讲故事哄自己开心,再有就是叮嘱自己要如何保养个身体,倒真没说过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见儿子摇头,沈眉君又问:“那么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越轨的事?”
叶明樱立刻想到司马青侯强哺食物给自己的情景,脸上“腾”地便红了,但这种事怎能对母亲说?却又不好欺骗母亲,于是只能低下头不做声。
沈眉君见儿子这个样子,心中暗暗叫苦,原来这事果真不是玩笑,也不是一场幻梦,兰陵王竟果真有这种心思,那么儿子是不是已经吃了大亏?
她仔细看叶明樱,见儿子虽然羞窘,但却不是伤心欲绝的表情,沈眉君了解儿子的个性,若是果真被凌辱,他定然再不想活了,看来儿子还没被强逼凌辱,这样就好。
沈眉君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温柔地说:“孩子,今后你莫要轻易出门,安心在家里读书,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
叶明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母亲不肯告诉他,他却直觉地猜出不是好事,心怀忐忑地回了房,拿起一本《梅庵诗话》闷闷地读了起来。
从此,叶家门上的官媒便没有断过,除了蒋媒,还有潘媒、陈媒、李媒等等一大堆的媒,都是来为兰陵王提亲的,直弄得沈眉君又恨又烦。本欲将大门关了一概不见,怎奈那些妇人都拿了官府的帖子,倒像差官一样,不见不行,每日里只得耐着性子打发。
但纵然沈眉君对她们从来不假辞色,这些官媒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如潮水一样来了一拨又一波,大有以唾沫星子将叶家淹没之势。
沈眉君实在不堪其扰,又见那些官媒一个个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架势,便知司马青侯是下定决心,非要到手不可,早就知道兰陵王一向说一不二,他看中的人又怎能放了去?偏偏这事对方又不曾强逼,乃是依照程序而来,告都没法告的,楚英这些日子也不在京中,无法商量。
沈眉君左思右想,为今之计只有让儿子快点娶妻,断了司马青侯的念头,使他再没有借口来骚扰叶家。想到这里,沈眉君犹如黑夜中看到一盏明灯,立刻便振奋了起来,忙让王嬷嬷和敏儿出去找媒人为公子说亲。
哪知平日里那些走街串巷,一听说哪家要说媒,便如蜂集蚁聚一般的媒人,现在却都像躲灾祸一样避而不见,老远的望见了叶家人便跑。
沈眉君又急又气,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些媒人都是老于世故、精乖狡猾之人,见兰陵王前来提亲,哪个敢和亲王对着干?自然纷纷躲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头绾一窝丝,身穿粗布衣的乔婆肯为叶明樱说一房媳妇,哪知她所说之女竟三十有六,已经嫁了三个丈夫,膝下还有五个孩儿。
乔婆喋喋不休地说:“沈夫人啊,这刘家娘子长得可俏呢,浓眉大眼,身板高大结实,能担水能劈柴,房前屋后院里院外的活计样样难不倒她。她已经有过三个丈夫,所以最懂得如何伺候男人了,又生了五个儿女,是个好生养的,将来定能给叶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她得意洋洋地说着,沈眉君却已气得七窍生烟,喝令敏儿将乔婆请了出去,自己回到房中揉了半天的胸口,这才好一点。想想儿子这一关实在不知该如何过,便又伤心难过起来,自言自语道:“平湖,你告诉我,我现在该咱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