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司马青侯每天除了上朝或到兵部处置军务,余下的时间全留在府中陪伴叶明樱,待他百般温柔体贴,每天不是陪他在园子里游玩,就是伴着他读书写字,还画画给他看。司马青侯画得一手妙笔丹青,叶明樱只见他手上毛笔点染几下,便生出几枝花、一片山水来,令叶明樱分外好奇羡慕。
但在兰陵王府中的日子虽然安乐,叶明樱却总是觉得不安,几乎每天都要念两遍要回家里去,说是怕母亲担心。司马青侯则每次都笑吟吟地推搪着,道是“已差人知会了你家里,你是在我王府里做客,又不是被强人掳了去,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且安心住着,过些日子便送你回去。
叶明樱被他软硬兼施,要强不得,只得继续住在府中。
可是对于沈眉君来说,儿子哪里是去了王府做客,明明便是被掳过去的!叶明樱被带往宣教司的当天便没回来,急得沈眉君一整晚都没睡觉。第二天还没等她差宝柱往宣教司打听,兰陵王府就派了人来告诉她兰陵王将公子接去做客了,让她不用惦念,过些日子便将人送回来。
沈眉君又急又气,怒道:“我叶家与兰陵王哪有什么往来?做的是什么客!况且又装神弄鬼地冒充宣教司的人将人诓了去,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人却半点不着急,笑道:“夫人不晓得吗?宣教司刚刚划归王爷管辖,公子若说起来还是王爷的属下呢,王爷召自己的僚吏入府切磋一下学问,有何不可?夫人不必担心,王爷对公子很好的,不会让他受了委屈,只怕公子住惯了还不想回来呢!“
说完便施了一礼,扬长而去,直把沈眉君气了个倒仰。
她忙将家中众人找了来商议。
福伯老成持重,阅历丰富,皱眉道:“夫人,其实当初兰陵王府派人又是送药又是帮忙服侍的,老奴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妥,想那兰陵王位高权重,何必对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这么客气?现在看来他果然居心不良,将公子带了去,不知是做什么勾当,夫人要早想办法救公子出来啊!”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这下弄得沈眉君更加心慌意乱,她竭力定住心神,沉着地说:“宝柱敏儿,你们跟我到兰陵王府去要人,不过要记住王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不能失了礼数。”
宝柱和敏儿自幼受沈眉君教导,甚是知道轻重,忙点头答应了。
三人略收拾一下,便出门直奔兰陵王府。
但王府深沉如海,怎容得她们随便进出,不过守门者一听是叶夫人来了,立刻就换了一副笑脸,请她们到门房中歇息,好茶好果地供奉着,但就是没人给她们通禀。
三人直坐了一天,这才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过来说:“王爷累了,已经歇下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沈眉君见天色已晚,知道兰陵王今日定然不会见她们了,只得无奈地回去了。
如是一连几天,沈眉君每天早早便到王府报到,每次门房都会将她们让到小耳房中坐着,茶水点心从不短缺,后来竟连午饭、晚饭都给准备好了,吃了晚饭,门房便高声道:“慢走,不送!”客客气气地将三人请了出来。
这下真弄得沈眉君有力无处用,有火没处发,明知对方是拖延时间,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天实在忍耐不住,拍桌子道:“你们且听着,今天若再不让我见兰陵王,我就要到街上宣讲,兰陵王扣了我儿子不让回家,瞧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门房一见她真的急了,忙跑到里面去禀报,过不多时果然有人出来了,但却不是司马青侯,而是曼殊。
曼殊一见沈眉君便笑道:“沈夫人肯大驾光临,真令人高兴呢,我好久没去贵府,真是想念夫人啊!”
沈眉君淡淡地说:“我也想念姑娘啊!可我来了这么多次,却连姑娘的影儿也未见着。姑娘真是好机巧啊,就这么轻轻松松将人弄了来。”
曼殊只作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反而笑嘻嘻地说:“夫人来了多次了吗?这帮偷懒的家伙竟不让我知道,真是该打!夫人是来探望叶公子的吧,可是公子正和王爷在湖面泛舟赏花,湖又大,船行得又慢,怕是不方便出来呢。我这里有公子平日里写的几幅字,拿给夫人看看,好教夫人放心,公子在这里过得很不错呢!”
沈眉君接过曼殊递过来的几张纸一看,见上面果然是儿子的笔迹,而且笔力饱满了一些,看来身体还不错。
沈眉君沉吟了一下,道:“曼殊姑娘,小儿已在王府打扰了这许多日子,实在不好继续麻烦你们,还请你同王爷说说,让老身接他回去吧。”
旁边一个愣头愣脑的门房立刻接口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每天都有赏钱领啊!”
他身后一个头目“啪”地打了他后脑勺一下,训道:“臭小子别乱说话!”
曼殊白了他们一眼,笑着说:“公子知书识礼,和王爷投缘得不得了,王爷说了要他再多住几日呢。夫人切莫着急,再过几天,王爷一定会送公子回去的。夫人天天这样大热天的跑,若是累病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