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动人的黄昏,秋日的阳光并不强烈,甚至在层层云朵的折射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橙色。
叶明昭正坐在雕龙画凤朱漆琉璃瓦的房顶上,裙裾撩起,左腿叠右腿,啃着一根从厨房顺来的甘蔗,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下午楚珣出去后,西平王府的人就上门了,据说是西平王偶得一把削金断玉堪称神兵的匕首逝水,要秘密献给太子楚珣以表效忠之意。
削金断玉的匕首神兵逝水……一听就知道是好东西啊。
一边兴致勃勃地思忖着,叶明昭狠狠地咬下一口鲜美多汁的蔗肉。
突然间她注意到,府里不少下人都开始改变原本的节奏,往府门那里聚过去。
江景娴扶着重伤的楚珣,一双美目已经哭得红肿。一干家丁侍女见了,连忙上去搀扶,楚珣则靠着仅存的理智,吩咐下人即刻进宫请御医并把江景娴扶回房去。
叶明昭手持半米长的甘蔗继续啃着,冷眼旁观。楚珣却不肯给她这个看热闹的机会,向她招招手,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明昭,扶本宫回房。”
“殿下……”江景娴柔柔弱弱地唤着。
“怎么了?”楚珣关切地回过头去。
“臣妾想与殿下留在一起。”江景娴伸手与楚珣十指交握在一起。
楚珣笑:“景娴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乖,回房去,要是孩子出点什么事可不好。”
江景娴凝噎无语,默默任侍婢扶了离去。
这下叶明昭没法了,任江景娴不甘心地剜了自己一眼,从她手里扶过楚珣。
任谁都能轻易看得出来,楚珣伤得很重,脸上一道箭簇擦过的血痕,手臂和肩膀上几道剑伤,右胸上则中了一箭。
叶明昭心里不舒服,轻蔑地冷笑道:“看来殿下还真是需要明昭时时陪在身旁,真不知道您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侧妃娘娘也不见受了什么伤呀?怎么搁您这儿就成这样了?”
楚珣也不与她争:“本宫的事,什么时候任由你来评论了?”
叶明昭暴怒,想揍人见他满身是伤又下不去手,便只是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老子要说什么,什么时候任由你来过问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楚珣有些想笑:“一直是由本宫过问的呀。”
“都伤成这样了,话还这么多,”叶明昭斥道,接着又不太确定地补了一句,“老子可不想南诏之行因为你就泡汤了。”
楚珣的卧房已到,叶明昭不再理他,随意把他往床上一扔,就要开始扒衣服。
紧随其后的侍女小厮,皆是一惊,而后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统统作肃穆状。
叶明昭的半截甘蔗已经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眉心蹙着,一双精细的眉毛不悦地高高挑起,带着怒色的杏眸亮晶晶的,原本莹润的红唇被抿得失了颜色,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刻意放轻了力度的纤细五指在替他除去与血肉粘着在一起的衣物。
楚珣突然有些心动。
不过还未有所行动,只听得下人传报郎中到了,就见叶明昭让到一边,径直走出了屋子。
男人真是太无耻,江景娴都怀上了,居然还跟她眉来眼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
而那什么匕首逝水,正好是献给他的东西,她横刀夺了,也算替天行道吧?
再说西平王府来的一行人,则被带到了清涟苑的厢房里招待着,这时候也是郁闷非常。
要说这京都此行,虽然称不上是美差,但毕竟是要在这场已经暗中白热化的夺储之争中倒向太子阵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西平王爷谨慎起见,特地选了几个身手不算拔尖但很稳妥的人上京,同时派五百人的亲卫护送——其实也是王爷听说太子要南下平定南诏之乱,特意送给太子的亲卫队,这五百号人,个个都是西平郡百里挑一的。
不过,这事本来就不能在明面上声张,毕竟连帝还在,端王也不是吃素的,故而一干将士都留在了都城外的一座农庄内。
而他们携神兵与书信亲往太子府,正急着跟太子密谈一番好回去交差,结果还未见到太子一面就突然被告知说太子身受重伤,起码要一周之后才能接见他们。
此刻太子府里忙得人仰马翻,他们有心帮忙,但到底算是属于外人的范畴,不好过去打扰人家。
清涟苑的游廊里,西平王府一行五人百无聊赖地围着石桌而坐。
“我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啊?”其中最沉不住气的刘四开口问道。
张一替他满上了身前的酒杯,望着对面一望无际的蓝天眯了眯眼,心不在焉地道:“估计真的要等上一个周。”
秦二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胸有成竹地微笑道:“不会的,你们瞧着吧,最多两天,太子就会接见我们了。”
“二哥何出此言?”
秦二捋了捋光洁的下巴,道:“以几位兄弟之见,可曾想过暗袭太子的人是谁吗?”
刘四抢先开口:“这我知道——不用问,要么是端王,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