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落羽抬头想要说明这些的时候，却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顺着那支手枪一直往后看，便看到了握着手枪的程修佑。

此刻的程修佑，已经看不出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只感觉很冷漠，冷漠得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只是，谁都不知道，程修佑此刻的内心，到底有多挣扎。

杨落羽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的瞌着，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完全忘记了思考。

脑海里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

上次，程修佑也是拿着枪指着她。

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而这一次，她好像没有上一次幸运了。

程修佑一动不动的举着枪，食指就扣在扳机之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良久，杨落羽吃力的开口：“你查过了？”

程修佑抿了抿唇，说：“我知道失忆对你来说不公平，可事实面前，所有的不公平都成了最公平的现实。”

杨落羽了然，他查过了，也证实了资料上所说。

那么她就是多情了？

杨落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悲还是怒，抑或者，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样突然惊诧的一个事实，她都忘记要去思考了，还能有什么感受？

“你什么时候查到的？”杨落羽努力的想着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再不问，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程修佑如实回答她：“三天前。”

三天前他就知道这个消息，用一天的时间证实事情的真实性。

“很好，很好！”杨落羽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些涩涩的难受，却没有眼泪落下。

成晨不在，程莫云出国，她唯一相信的就是程修佑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让她信任的人，一连两次拿枪指着她，而且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还瞒着她。

这就是她对他的信任。

简直好极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程修佑沉声问道。

很明显，杨落羽只有死路一条。

杨落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反而勾起唇笑起来。

杨落羽自认为自己是个活得明明白白的人，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她说了，没有记忆，就这样给她判死刑，对她不公平。

所以，就在程修佑等她说遗言的时候，杨落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藏在自己身上的两把枪。

一把金黄尊华，一支黑色霸气。

程修佑没想到杨落羽随身带着枪支，还有一支是自己当初他给的。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扣动扳机，仿佛都在赌什么。

杨落羽在赌自己最后残存的信任。

而程修佑赌的，却是期盼有着什么奇迹降临。

至于什么奇迹，他也不知道。

“程修佑，我明白被自己的枪指着自己，心里一定不好受。”杨落羽开口说道，“你说那是事实，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对我一点儿都不公平，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懂吗？”

且不说接不接受自己是杀手多情一事，就刚才还看起来是最信任的人，一个转瞬便变成了敌人，她也接受不了。

所以，她也赌，赌凭着她们认识这么长的时间，程修佑不会不顾一切的开枪射杀她。

况且，她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

程修佑眼神闪烁了一下：“事实就如如此，不是你一句忘了就能改变的。”

杨落羽往后退，握紧了手里的两支枪：“放我走，如果我真的就是多情，我自当还你一个公道！”

程修佑跟上前去，沉声说道：“休想！”

他怎么可能放过曾经杀过程莫云的凶手。

他说过，全世界背叛程莫云，他都会站在他身边。

因为程莫云和他，已经不是“亲人”二字能表达的了。

他们都是彼此的信念。

嘭的一声响，杨落羽和程修佑双双转头，便看到了程莫云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了门上，压出了声响。

程莫云一脸痛苦的表情，脑袋仰在门面上，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他真的很痛苦，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仇人，还爱的那么刻骨铭心，那么无法自拔。

一想到之前自己受了伤都不管的在乎着她，一想到自己被揍得内伤还关心着她，一想到自己为了爱她还准备成全她，程莫云就觉得，这该是多讽刺的事情啊！

“哥……”程修佑也不好受，曾经他信誓旦旦的说要帮程莫云报仇，可是此刻，他却下不了手。

为什么啊？

程莫云摇着头，漠然的低喃：“当初，我说我要多情不得好死，当初，我要将多情碎尸万段，当初……”

杨落羽已经听不清楚程莫云后面说了什么话了。

此刻，程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