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燕憋了半个时辰的脸都已经僵硬了,刚步入屋内就‘噗嗤’笑出声来,对自家小姐也是史无前例的敬仰:“小姐,您的这法子可真好,以奴婢看乔家大房那两位小姐指不定都气绿了呢。”
若素美目澄澄,娇嫩的肌肤哪里能受得了洋葱的刺激,眼眸里已经润着湿意:“下次用一片洋葱即可。”
巧燕让门外守着的霓裳端了清水进来,她特地在水里倒了几滴花露,才服侍若素净面洗手:“小姐,您这次化险为夷,怎么不高兴了?”
若素面容清雅,她不笑的时候同样有股冷意的决然。
手在滴着花露的铜盆里浸泡了片刻,又换了熏过玫瑰香料的衣物,鼻尖和眼中的刺激辛辣之感才稍缓和。
顿了半晌,她才说道:“你不觉得褚世子很奇怪么?他明知信笺不是出自他手,却还帮着我瞒天过海,你说----”
巧燕想来心思欠佳,她哪里明白小姐的顾虑,就接着她的话问道:“小姐,您想说什么?”
不知为何,若素总觉得褚辰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而她这辈子来的太不容易,她必须步步谨慎,像褚辰这般城府似海的人,还是尽量的不要招惹的好。
“巧云回来了么?”
若素话音刚落,巧云撩开了帘子进来,她步子轻盈,很快就走到若素跟前低语道:“小姐,乔家四小姐的贴身丫鬟都不在院里,奴婢只能把纸条悄悄塞进了四小姐的卧房里。”
“嗯,我知道了。”
若素换了件淡粉色玉簪花纹的湘裙,长及曳地,腰间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墨发斜插了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门外的丫鬟霓月走了进来,低头躬身道:“表小姐,褚世子说有事找您?”
巧云和巧燕面面相觑,对于自家小姐今天玩的这一出,她二人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么快褚辰就找上门了?
若素面上毫无波澜,却是同样心中一凛,她就知道褚辰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如果他问自己为何善于临摹他的字迹,她又该作何回答?
一个堂堂状元郎,今后等到左军都督大人致仕,他定会平步青云,前途似锦,内阁的大门似乎已经在向他招手。
这样一个极有可能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怎会容得下有人能够模仿他的字迹?
若素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知道了,请褚世子在花厅稍作等候,我一会就过来。”
既然他已经找来了,自己也是躲不了的。
幸好因为今日之事,旁人都认为褚辰和白启山有交情,而褚辰和白若素年纪相差有八岁之多,这样一来嚼舌根子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少倾,若素带着巧云和巧燕去了花厅。
花厅内摆放着几盆万年青,翠翠绿绿的,永远也不会因为四季轮回而叶枯陨落。
西南角的位置,褚辰负手而立,他背着若素的来的方向专注的看着院里的一株还未开花的海棠。
没有人发现,他的耳垂动了动,旋即他转过身,那张俊挺深邃的脸仿佛敛了世间一切芳华,这一刻连阳光也格外的厚待他,照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若素不受控制的心笙摇曳了一下,她知道这是因为这具身子原主的意识,而非她自己。
“素素!”他轻声的唤道,嗓音空灵且悠远,这个普通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的好听。
不过,若素此刻的心境是难以名状的怪异,一声‘素素’叫的她编排好的说辞都忘却了小半。
她心想,这样伟岸出色的男子,难怪王玲月和乔若云这样的名门闺秀都如此喜欢。
若素颔首朝着褚辰微微一笑:“方才的事还要多谢褚世子。”和精明人说话,还是直接了当的好。
褚辰嘴角含笑看着她,两人隔着一张案桌的距离,他能看清她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女孩儿还未长大,还活在他遥远的记忆里。
娇滴滴的人儿,分明是心有余悸,又或者做贼心虚,却双眸似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她的年纪虽小,却是人情练达之人。
与梦中的她好像略有不同。
褚辰一手掀开衣摆,悠然坐下,有丫鬟给他泡了一壶汉阳雾茶,有淡淡水雾飘散开来,带着丝丝茶香,拂过他俊逸的脸。
他亲自为自己和若素倒了茶,湖蓝色缠枝纹的汝窑瓷具,精致又典雅:“素素----不坐下?”
男未婚女未嫁,这样见面已经是不合理数,他还邀请自己坐下?
还真当她是十二岁的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呢?
若素微微一笑,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她坐在了小几旁的锦络纹的杌子上,褚辰看着她端起茶杯的玉手,眯了眯眼。
“素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字了?”褚辰五官葳蕤有致,加之体貌俊朗,看上去是个儒雅的正人君子。
可这话一出,若素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个人的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