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手,都停手。”带队的是位老警察,生的剑眉鹰目,挂警督衔,正举着高音喇叭劝停。
可这种混乱的场面,人民群众的情绪哪儿有那么容易抑制,在加上积怨已深,非但不听,反而揍的更凶了。
老警正皱眉想主意,从前方退回来一名气喘吁吁的女警,涨红着脸喊道:“梁队,不行呀,打人的都是老百姓,被打的都是城管队员,看车牌号好像是东集十五队的,专管城中村的小摊贩,咱们来的人太少,根本拉不住,请求支援吧。”
梁天一脱警帽,丢到女警怀里,黑着脸道:“小夏,咱们是刑警,不是治安警,十几号人马降不住一群打急眼的暴民,那就别挣这份钱了,省的给兄弟队伍脸上抹黑。”
女警被训着,脸上挂不住了,抡着警棍噔噔噔又冲回去,那身手,突出一个了得,轻飘飘的两脚,瞬间撂倒一片。
这一下场面更乱了,有多事的开始喊“警察打人了”,警鸣、粗口、拳脚、踩踏、人粘人,声连声,此起彼伏。
梁天掳起衣袖,跃上一处高台,从后腰上摸出一把警用手枪,朝着天空连放三枪。
砰!砰!砰!枪声一响,每个情绪激动的人心里,就像是被打了一针镇静剂,纷纷停止动作。
梁天一清嗓子,嘹亮道:“大家听着,我是秦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梁天,请同志们稳定好情绪,谁要是在敢煽风点火,一律按危害社会治安罪论处!”
“小夏,赶紧通知市医院,把伤者先送走。”收了枪,梁天开始下达指令。
“来的时候就通知过了,应该快到了,梁队,这些人怎么办?“女警一指暴乱群众,询问道。
梁天紧皱着剑眉,在思考,看这阵仗,参与者至少五六十号,有动手的,有没动手的,还有离着老远瞧热闹的,总不能全当涉案人员逮走吧?真要逮走,局里也没地儿搁,看来还是得用老路子,只打老虎,不拍苍蝇。
可是这老虎,想找出来可不容易,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谁也不会抢着当叛徒。实在不行,就只能先逮走几个背锅的,然后顺藤摸瓜,把主谋给揪出来。群体殴打城管这种事,光网上视频都有几百个,点击率居高不下,在加上这部门的社会名誉基本为负值,你要处理的有失公正,非得被民间舆论折磨死。
眼尖的梁天已然观察到,几个小年轻正躲在暗处用手机偷拍,没准还是完整版的。
怎么办?群众们在等待着答复,队员们在等待着命令,要不是报警那孙子把场面描述的如何惨绝人寰,夸大其词,梁大队长也不至于亲自出马,正发愁着,一辆警用面包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梁天抬眼一看,半熟脸,新街口辖区派出所的中队长,张进友,前些年带队执行打扒任务,把歹徒追急眼了,蹦起来在他眼角咬了一刀,所以眼神不大好,看谁都得勾着眼。
“老张啊,你们来的真够早的,在早来一会,我都准备结案了。”梁天笑吟吟道,任谁都听的出来,这是句反话,而且一阵见血,要不是瞧这家伙曾经光荣负伤过,梁天早把电话捅到局长哪儿了,拖延出警,这罪过,够降级的。
眼神不好的张进友紧跑几步,打着哈哈道:“哎哟哟,我当谁呢,这么点小事,还把刑警队的同志们给惊动了。”
“小事儿?”梁天脸一阴,质问道:“五六十号人殴打五名城管队员,这也叫小事?依着你,非得把人打到火葬场里,您这位中队长才肯露面?”
“是是,梁队教训的是,可咱这不是条件落后嘛,整个所里就一辆老昌河,还老抛锚趴窝子,光零部件都换了七八千,分局财务科批了小半年,愣是没给报下来,弟兄们还得自己掏腰包垫付,经费紧张的都快当裤子了,难吶。”
“行行行,你少在这给我强调客观原因,谁不知道你们新街口,出了名的毛贼聚集地,大案没有,小案从没断过吧?只要你们肯下哪怕半点功夫,完成拘捕指标不跟玩一样?到时候路费油费不用你们报,上头直接拨给你们。你们可倒好,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混日头,出个警愣是能延迟十五分钟,就这功夫,蹬他妈个自行车也把事儿给办了。”梁天越说越来气,说到最后也顾不得什么警容警纪了,喷着吐沫星子骂上了。
被梁天训了个狗血淋头,这位中队长屁都没敢放,堂堂市刑警队的队长,秦岭市反恐打黑第一人,那可不是吹牛逼吹出来的。敢跟陈天浩这种江湖大佬明枪暗箭的交锋,足以说明他的骨头有多硬。
辖区派出所的一来,梁天这边倒好收场了,指着即将被抬进救护车的几位说道:“过去认认脸,看有没有面熟的。”
张进友没敢多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就着车灯一瞅,别说,还真认识,全认识。
“棍儿,咋了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王棍一抹脸上的血糊糊,就跟瞧见亲人一样,一把攥住张进友的手,声泪俱下道:“张哥,你可得给兄弟们做主啊,招谁惹谁了这是,出来查个经营许可证,被人摁地上揍个半死,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