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生在内屋轻轻摇头,微微叹气,转念又觉得如今孩子的世界哪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能说得上话和插得进手的呢?正欲重新躺下,却依稀听到医馆小隔间里的动静,皱了皱眉,竖起耳朵听了听,确认了其中有那个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起身想去看个究竟,但走出房门又折了回去,长叹一口气:是孽缘又如何呢?那孩子说到底本性是不坏的,奈何造化弄人呢?
林丹心从前门走回小隔间时,看到父亲房间里亮着灯,心中微惊,而后却看到屋中灯光熄灭,这才稍稍宽心,唇角微扬。∈♀頂點小說,再度回充当临时手术室的小隔间时,又换上了那幅古井不波的无情面孔。除了李云道腹部伤口看上去颇为狰狞外,其余三人均受了些许轻伤,处理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手术费加药费一共一百八十六块七毛。”林丹心面无情情道。
“呵呵,丹心,咱俩什么关系?回头派人送份大礼来……”李若飞嬉皮笑脸。
“我跟你有关系?”林丹心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语气斩钉截铁,“我跟祸害社会的人渣能有什么关系?“
李若飞也不以为意,乐呵呵笑道:”丹心,别这样,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那么多兄弟要吃饭啊。“
林丹心冷笑:“你们吃饭,便能让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李若飞委屈道:“我也没有干这种缺德事儿啊?”
林丹心再度冷笑:“向来没有欺世恶徒认为自己是坏人。现在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请你们离开。”
李若飞欲言又止,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还是很感激的对女子道:“丹心,谢谢。”
林丹心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这个如今在旺角被人称为“飞机佬”的青年,曾经那个为了给她送一枝绿豆棒冰连奔三条大街的男孩,曾经站在全校师生面前高高举起竞赛奖杯的孩子,曾经那个陪着她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发呆的少年,如今却走上了一条彻彻底底的不归路。
乌鸦拍了拍李若飞的肩膀:“走吧,但不回去,兄弟们真要以为我们出事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妖蛾子。”
如今麾下也有不少失足青年的李若飞看着靠墙而立却一语不发的女子,微微叹气,理了理刚刚动手时被扯坏的衣领,对此时更名为王望南的李云道笑着道:“走,南哥,打边炉,不醉不归!”
此时止痛药药效刚至,李云道也缓缓坐起身:“不醉不归!”
刚刚一言不发的林丹心却忍不住插话道:“想死得快些,就尽情地喝,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不好好定期换药,你的伤口很可能会继续恶化。”
李云道却笑道:“人生在世,能得几回尽欢?最后都是进小盒子,何不痛痛快快地过?”
林丹心有些恼火,甚至后悔刚刚出言相劝,因而只冷哼一声:“想死没人拦着,早死早超生。”
四人出门,走的依旧是后门,送至门口的林丹心狠狠地摔门送客。
李若飞望了一眼紧闭的院门,自嘲着笑道:“让南哥见笑了。”
李云道却摇头道:“明明郎有情,妾有意,还偏偏都装着谁也不在乎谁……”
李若飞无言,两个置在脑后,望着天边弯月:“小时候,丹心喜欢看月亮,我就经常带她爬到我家楼顶上看月亮,那会儿,我们才七八岁的样子,还有伟新,这小子怕高,每次都在梯子下面守着等我们,还一个劲儿喊着让我们注意安全。”
“就那个o记的警察?”李云道问道。
“是啊!”李若飞点头,面色惆怅,“如今他算是得偿所愿,如愿地当上了警察,还是前途无量的那种,指不定将来没准儿能坐上警界一哥的位置。”
“那敢情好啊!跟警务处长光腚玩到大,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李云道笑着说道。
“是吗?”李若飞苦笑,“现在一个兵,一个贼,唉,算了,我也不想为了我这个人渣影响了自家兄弟的前程。”
“你当他是兄弟?”一直没有言语的毛浪插了一句,显然觉得那位既是兵又是情敌的o记警长并没有把这个在旺角一带小有名气的“飞机佬”当成真兄弟。
“那是自然。”李若飞不加思索道,“一天的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况且,我老娘在世的时候,伟新没少帮我,他现在这么恨我,我是理解的。不管他当不当我是兄弟,总之,他这个弟弟,我是认的。”
四人进了旺角一处火锅店,老板见是李若飞,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飞仔,又带兄弟们来照顾我生意了!照旧吧?祥叔今天正好弄了两付新鲜的猪脑!”老板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自称“祥叔”,看样子跟李若飞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
李若飞笑着跟祥叔勾肩搭背道:“嘿,就知道还是祥叔最疼我!”
祥叔笑得很开心,看得出并不是因为畏惧或者店主与客人的因素,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长辈对子侄的关照。看到李云道和毛浪面孔陌生,祥叔笑道:“怎么,又收新小弟了?”
李云道笑着道:“祥叔好,叫我阿南,这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