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组织发展到一定规模后,都会陷入普遍的人才危机,无论是公司,还是军队,又或者是国家,因而中华古典名篇中时不时便会出现“倒履相迎”一类脍炙人口的典故。显然,这支蛰伏于缅北山林的异国军队也到了求贤若渴的阶段,尤其是在攻入首都缅光即将建立全新政权的时候,更是需要广纳贤良。在礼贤下士这一点上,女少校吴羡华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父亲的影响,看到刚刚李云道一系列令她瞠目结舌的表现,便起了招揽之心。
听出了吴羡华的诚意,换坐到副驾上一脸微笑李云道摇了摇头道:“谢谢少校的好意,只是我的命运并非控制在我自己的手里,虽然我现在也正在很努力地想掌控它,但应该还需要不少时间。话说回来,你刚刚看到的已经是我在这方面极限了,再多也就只剩下黔驴技穷了。”
吴羡华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刚的邀请不过是临时起意,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解救父亲结束源自光复军高层的这场内乱:“查尔斯先生说你聪慧绝顶,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登温能在刺杀发生后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她看着前方的车流问道,“刺杀我父亲的是什么人,谁是背后主谋,是已经溃败的老头子的人,还是光复军内部出了问题?”
李云道想了想道:“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吴羡华一脸不解:“什么本质?”
李云道看着逐渐阴霾的天空,笑着道:“真相总比谎言来得慢一些,但并不会永远被谎言遮盖。”
吴羡华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加上心中着急,顿时便失去了跟他继续对话的兴趣,见车队如同蜗牛般爬动,想着生死未卜的父亲,心中愈发焦急,拼命地摁了两下汽车喇叭,除了引起前后有同感的司机们发出一样的鸣笛声外,车队前进的速度并未有任何改善。
距离哨岗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时,吴羡华看清了那些哨岗旁的军人,刹那间脸色大变:“是登温的手下韦扬,他认得我,怎么办?”吴羡华已经下意识摸向藏在腰间的配枪,却被李云道摁住。
“先不要动,看看情况再说!”李云道面色如常,但看向前方那些荷强实弹的士兵,眼神中还是透出一丝困惑——难道这些士兵拦在这里,就为了阻拦吴羡华去向觉温将军求救?从吴羡华的描述来看,觉温驻扎在距离缅光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主要是为了防御老头子残部的反扑,只要他肯帮吴羡华,掉转枪口便能转身进驻缅光——在光复军中,无论才能还是威望,觉温都远在登温之上,几乎稳坐仅次于吴山的第二把交椅。李云道看来,发动这次叛变的说什么都不应该是那位登温将军,而是距离缅光仅二十公里的觉温才符合常理,但现在事实是登温发动了叛变,觉温倒是按兵不动,就仿佛原本你以为要吃人的大鲨鱼在温柔地打着瞌睡,反倒是那条一条窝在墙角里的乖猫咪突然跳出来张牙舞爪。不知为什么,李云道总觉得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别紧张,放松,就算他们看出了,咱们不要反抗,就咱们这两个人,还不够人家一轮扫射呢,而且周边这么多平民百姓,到时候误伤了人就不好了!”看着神色紧张的女少校,李云道嘱咐道。
“嗯!”吴羡华用力地一点头,但是紧崩着的神经还是出卖了她。
车子终于缓缓地开到哨岗前,一个黑矮的士兵凑上来看了看满载家什的后座,用缅语问两句,便点点头就打算放行,就在吴羡华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瘦瘦的少校军官突然用缅语喊了一声:“等一下!”
吴羡华面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掏枪,被李云道飞快摁住,皱眉冲她摇了摇头。
那瘦削的少校军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摆摆手,那黑矮的士兵敬了个军礼就连忙跑到一旁去核查别的车辆。
少校军官凑到车窗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吴羡华,问道:“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吴羡华咬了咬牙,却不看他,只是目视前方,机械地回答道:“离开缅光。”
少校军官点点头:“目的地是哪儿?”
吴羡华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抽出手枪在这个笑得很欠抽的少校军官脸上来一枪,但李云道一直握着她的右手,让她无法去拔腰间的手枪。
见她不回答,那少校军官问道:“这个人是谁?”
吴羡华怒目相向:“是我丈夫。”
“哦?”少校军官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李云道两眼,他轻轻地拍了拍车门,抬手示意前方的士兵抬起栏杆,“嗯,那就祝你们旅途愉快!”
吴羡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李云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甚至觉得自己在梦中一般。
车子发动,缓缓驶出哨岗,李云道一直在后视镜中看着那个带着一抹诡异微笑的少校军官,看着镜中的瘦削男子伸着一根手指左右轻轻摇摆,仿佛在跟车中的吴羡华说再见一般。
“他就是韦扬,他明明认出了我,却放我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哨岗从后视镜中消失,吴羡华顿时激动得握拳颤抖,“一定是父亲,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