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这位高高在上的祖父说些什么。
终于,在他下定决心要开口的时候,老人却说话了。
“死,不用怕。受些屈辱,也不用怕。但是姓赵的,都是要挺着脊梁骨做人的。”
赵义低下头,面如死灰。
“去浙北见一见你的父亲,然后收拾收拾,回英国吧!”
赵义张了张嘴,最终还没有开口。
在赵家,老祖宗定下的事情,没有人敢反驳,包括他的父亲赵平安。他并不清楚,赵平安为了把自己从国外弄回来,花了多大的力气,如今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国外念书吧”,便将赵平安之前的所有努力瞬间碾作齑粉。
等赵义离开,这位跟“半部伦语治天下”的赵相一字之差的赵家家主终于睁开双眼,却见赵忌不知何时又进了书房。
“对比看来,槐儿倒是谋略和手腕兼具,只是跟王家的那孩子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啊!”赵忌一边看报纸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前阵子京城公安局有位副局长退休了,位置一直没人补上,要不我跟槐儿聊一聊,愿意的话,就让他从浙北回来吧!”
老人点了点头,终于开口:“王家那个孩子有点当年那位的味道在里头!”
赵忌吃了一惊,抖了抖报纸,不动声色道:“我跟他交过手,算得上是这一代里头的佼佼者。槐儿不如他。嗯,蒋青天也不如他。”转念想了想,才接着道,“朱家也没有能比得上的。”
老人点头:“好钢都是炼出来的。”
赵忌会意:“我安排人磨一磨他,不过,那孩子身上的杀气很重,我都差点死在他手上。”
老人笑了笑:“大丈夫怒而杀人,无可厚非。”
赵忌道:“平安那边……”
老人轻哼了一声:“养不教,父之过!”
赵忌脸上抽动了一下:“怕是又要怪到我头上!”
老人道:“平安的心胸,再往上就有些勉强了。倒是西林这孩子,这几年大放异彩啊!”
赵忌皱了皱眉:“毕竟不姓赵啊!”
老人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重要吗?”
赵忌有些不满:“难道不重要吗?”他似乎有些不满,毕竟为了某些事情,他本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老人笑了笑:“你们的格局,还得再高一些,再大一些,看得再远一些!”
“对了,蒋老是什么意思,把蒋青天外放到江南去,是想掣肘那孩子吗?”赵忌冷笑,“他们蒋家可不像我们赵家这般人丁兴旺,到时候蒋青天当真被人弄死了,我倒想看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会不会捶胸顿足!”
“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老人打了个了哈欠,“老喽,精神头也不够用了!”
赵忌目送老人负手离开书房,报纸也放在了一旁,皱眉思索着什么。
刚刚打着哈欠的老人走到别墅后的花园内,看着天边的晚霞,面露忧色。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用说,便知道,是赵忌有些事情想不通,又跟了上来。
“爸,我还是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老人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想不通,那就不用想。”
“可是……”
老人笑了起来:“历朝历代,凡是成大事者,都是要历经磨难的。你就当那是我们这些老人家闲来无事的斗兽场,发现一头脾气差一点却值得培养的好苗子,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可是他也不姓赵。”赵忌又强调道。
“你啊……”老人在如血夕阳中负手而立,“看问题想事情,要站得高一些,再高一些。抛开家族和个人,站在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答案有些才会更清晰。”
赵忌愕然地看着老人:“您的意思是……磨刀石?”
老人笑得意味深长:“是,但也不全是。大浪淘沙,不死的,才是真本事!”
赵忌沉默了良久才道:“也许,你们是对的吧!”
老人点头笑道:“时间和历史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