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的——无论怎么看,自己敢打敢冲又有想法,是目前杜西林麾下最适合干这件事的人。而事实上,李云道自己也是最想干这件事的。或许这一轮扫黑结束后,手染鲜血的自己在短期内并不能在江州建立起一个好的官声,但他相信历史一定会记住这一刻的——一个真正想为江北人的脱贫脱困作出一些贡献的人,就算在历中的长河中再如何地渺小,也会有只字片语的雪泥鸿爪。
如今各地级市的扫黑办相继成立,接下来便是要把工作落到实处,如何落到实处?必须需要一拔人头来祭杜西林不顾门户之见赋予自己的这把刀!把脑袋搁在李云道肩膀上的古可人猛地打了个寒颤,直起身子,狐疑地打量着仍旧仰面看天的李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笑得那么诡异。”
李云道实话实说:“我在想怎么砍别人的人头。”
这女人居然点点头道:“怪不得那么大的杀气。砍人头这种事情最好办了,据说当年我老爹新带一支部队,兵痞遍地都是,结果被我爹带上战场打了几回仗,什么毛病都治好了。”
李云道知道她的意思,缓缓摇头道:“兵痞那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扫黑,那就不简简单单地是内部矛盾了。”
古可人又躺了下去,似乎真把李云道的肩膀当成自己的枕头了:“阶级矛盾更简单啊,直接给他们专政了。”这女人的杀气似乎比李云道还重,提起杀人根本就没当回事,这让李云道觉得,似乎她们老古家都是清一色这样的货色,当年他们家无论是上朝鲜战场还是打自卫反击战,都有过族兄弟间攒人头比赛的骇人听闻的事迹,事情还一度被心怀拨测的有心人传到老首长耳里,却被老首长一句“你不杀敌、难道等敌人用飞机大炮来轰俺们”就给搪塞过去了。如今这位古家最小的也是唯一的血脉似乎也继承了老古家对敌人像秋风扫落风般残酷的家训,李云道甚至庆幸这个女人只是钻到钱眼里了,而不是对杀人如麻这种事情上了瘾。
李云道撇撇嘴:“说得简单,这是和平年代,想专政人家,还得有理有据的,没那么简单。不过各市公安局一定有很多沉积未决的案子,也是时候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了。”刀子如何砍才能一刀致命,其实李云道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想到下山时大师父说的那句“杀人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怕就怕杀人成瘾”,这几年自己却发现,却是对生命敬畏,死在自己手中的魑魅魍魉就越多,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堕入了嗜血嗜人命的魔道。
古可人将脑袋转了转,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道:“李云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正在琢磨自己是不是杀了太多人的李云道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何以见得?”
古可人看着夜空,很认真地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把治下百姓放在首位的人了。你先别急着否认,伯伯们讨论把你调回江南的时候,我也在场!江南省公安厅副厅长、江宁市副市长、公安局长,那可能江州不是一个概念啊!”
李云道笑了笑:“我其实也挺想回江南的,尤其是姑苏,那里是我人生的第二个。只是,江北的事情,我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了,至少也要等局势大好的情况下,我再激流勇退,否则,就算回了江南,我这辈子都会有一个心结在。江北的老百姓很善良,很淳朴,也很勤劳,他们配得上更好的生活!”